苏听澜呆愣愣地举着手机,半晌才机械地转过头看向我,“是你……”我笑了,“对啊,苏听澜,我是失忆,可不是傻了。
十八岁的苏听澜可不会任人欺负。”
哇的一声,苏听澜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这一次,躺在医院的人是她。
这段时间的奔波,她整个人不似之前的精神焕发,目光暗沉,眼眶凹陷。
看到她睁开眼,“醒了。”
她唇色苍白,瞳孔之中满是不解,哑声道:“为什么?
就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你就给我判了死刑,泽天,你以前明明那么善良……你难道不知道,善良的那个我已经死在黑鸢俱乐部了吗。”
“可只是七天而已,后来我也救你出来了……七天,还不够吗?
苏听澜,你真的不知道黑鸢俱乐部是什么地方?”
她眸光闪了闪,躲开了我的视线。
我却偏要她看。
我掀开衣服,露出小腹上丑陋狰狞的疤痕。
“楚阎罗第一次在黑鸢俱乐部见到我,他觉得我被自己的未婚妻亲自送来,十分同情我,原本他早就不动刀了,但是他亲自给我做了手术。”
“手术前要麻醉,黑鸢俱乐部没有,他就给我灌酒,直到我失去意识,他亲自操刀,把我的肾从我身体里取了出来。”
苏听澜眸子震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肚子上的伤疤。
很明显的疤痕,直到现在才有了结痂的迹象,可从我回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发觉。
“想看看吗,那个手术,楚阎罗说是他的睡前故事。”
“不、不……”我不顾她的拒绝,将楚阎罗发我的视频在她眼前点开。
我像一头猪被绑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痛醒,昏迷,再次痛醒,再昏迷……撕心裂肺的哭叫混合着鲜红的血液,其实只有二十分钟,与我而言,却是永生的痛。
苏听澜只看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呕吐,血色尽褪,整个人如同从水里刚捞出来。
“别放了,泽天,别放了……只是看而已,又没让你亲自体验,哦,对了,我去找楚阎罗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我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玻璃罐。
福尔马林的味道从瓶口飘散出来,里面是我的一个肾。
苏听澜目眦欲裂,肌肉紧绷,浑身颤抖,嘴巴大张着,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楚阎罗把那个肾还给我,我把苏听澜公司的机密交给他。
“怎么了,你是在害怕吗?”
苏听澜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手指紧紧攥着被单,几乎要将其撕破。
我看着她,微笑着,轻声道:“那时候,我太痛了,也很害怕,我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楚阎罗觉得我吵,给我打了一针,让我忘记你,那针真的好痛。”
苏听澜颤颤巍巍试图伸手来拉我,被我躲了过去,她整个人掉下了床,趴在我的脚边。
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真正要报仇的,不是顾远。”
苏听澜粗重的喘着气,伸着手想去触碰玻璃罐。
我将玻璃罐抱了起来,没再看她一眼,大步走出了病房。
黑鸢俱乐部大火,新闻里播的极其热闹。
苏听澜带着汽油跟楚阎罗同归于尽,楚阎罗当场死亡,她重度烧伤,全身皮肤溃烂,躺在医院病房,不人不鬼。
医生告诉我,她每天看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我笑道:“可能是等着垃圾站的人吧。”
顾远没死,俱乐部着火时,他逃了出来,但没经受住楚阎罗的折磨,疯了。
精神病院里,他缩在墙角,嘴里念念叨叨,不停啃噬着自己的指甲,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嘴唇,依旧不肯停歇。
盛夏的阳光明媚的刺眼,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火化结束,我把四月好好安葬了。
希望有来生,做快乐的小鸟,自由自在,随风而行,不受束缚。
二十八岁的林泽天,也希望你,挣脱桎梏,爱这种东西,别人那里得来的都不可靠。
永远不会背弃你的,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