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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洋过海成就霸业孟昭德宇久无删减+无广告

神剑武林客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原来,就在18日中午,今川义元已经先松平竹千代得知了鸣海城投靠的消息,大喜过望的他分兵两路,一路15000人出鸣海佯攻,另一路5000人则在他亲自指挥下越过武田家领地,抄小道奇袭清洲城,到18日晚上,行到桶狭间这个地方时,当地的村庄纷纷归降,农户们抬来了好酒好肉款待大军并颂扬今川义元的武勇,今川义元当即下令,就在桶狭间一带驻扎休息,庆祝鸣海城的倒戈和织田家的危在旦夕,虽然后阵大将冈部元信几次劝谏今川义元还是该尽早起兵早一日抵达清洲,可是往常对这个家臣言听计从的今川义元今天却一反常态,非要留下把好酒赏遍全军,让三军开怀畅饮,他自己更是喝的烂醉如泥,倒卧帐中鼾声如雷,却不知此时就在不远的山林中,无数双眼睛正在贪婪的盯着他的大帐,直到19...

主角:孟昭德宇久   更新:2025-04-19 12: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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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昭德宇久的女频言情小说《漂洋过海成就霸业孟昭德宇久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神剑武林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来,就在18日中午,今川义元已经先松平竹千代得知了鸣海城投靠的消息,大喜过望的他分兵两路,一路15000人出鸣海佯攻,另一路5000人则在他亲自指挥下越过武田家领地,抄小道奇袭清洲城,到18日晚上,行到桶狭间这个地方时,当地的村庄纷纷归降,农户们抬来了好酒好肉款待大军并颂扬今川义元的武勇,今川义元当即下令,就在桶狭间一带驻扎休息,庆祝鸣海城的倒戈和织田家的危在旦夕,虽然后阵大将冈部元信几次劝谏今川义元还是该尽早起兵早一日抵达清洲,可是往常对这个家臣言听计从的今川义元今天却一反常态,非要留下把好酒赏遍全军,让三军开怀畅饮,他自己更是喝的烂醉如泥,倒卧帐中鼾声如雷,却不知此时就在不远的山林中,无数双眼睛正在贪婪的盯着他的大帐,直到19...

《漂洋过海成就霸业孟昭德宇久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原来,就在18日中午,今川义元已经先松平竹千代得知了鸣海城投靠的消息,大喜过望的他分兵两路,一路15000人出鸣海佯攻,另一路5000人则在他亲自指挥下越过武田家领地,抄小道奇袭清洲城,到18日晚上,行到桶狭间这个地方时,当地的村庄纷纷归降,农户们抬来了好酒好肉款待大军并颂扬今川义元的武勇,今川义元当即下令,就在桶狭间一带驻扎休息,庆祝鸣海城的倒戈和织田家的危在旦夕,虽然后阵大将冈部元信几次劝谏今川义元还是该尽早起兵早一日抵达清洲,可是往常对这个家臣言听计从的今川义元今天却一反常态,非要留下把好酒赏遍全军,让三军开怀畅饮,他自己更是喝的烂醉如泥,倒卧帐中鼾声如雷,却不知此时就在不远的山林中,无数双眼睛正在贪婪的盯着他的大帐,直到19日上午,今川三军从大醉中苏醒之时,藏于暗处的织田家佐佐胜通所部300人突发袭击,今川家大军立时混乱,好在冈部元信和其部下并没有饮酒庆祝,打起精神奋力反击,不但击退了佐佐胜通所部,更斩杀他在内的手下50余人,慌忙穿好衣服的义元得到报告后立刻还卧于床,并指天大笑道,“就是天魔鬼神前来又如何?”
冈部元信此时还在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力劝今川义元乘着大军初胜火速进军,一鼓作气拿下清洲,可惜义元的才智已经被酒色和年岁所磨灭殆尽,他竟然在敌人知道自己的位置之后还不愿意离开,就在桶狭间继续休整,非要到三军全部酒醒,才肯商议如何前进,至于织田信长,他已经等到了自己要的,就是松平竹千代一直猜不透动向的那支军队,加上自己手上的1000将士,此时的织田信长已经掌握精兵4000,而大军就潜伏在桶狭间,不过他并没有急于进攻今川义元,只是在默默的寻找一个更好的机会。
19日正午,冈部元信彻底放弃了规劝今川义元的念头,他知道,眼前这个白脸胖子早不是当年的雄主了,心灰意冷之下他偷偷回到了自己的营内,带着自己的本族族兵1000人假借巡逻之名离开了桶狭间,抛弃了他的主子,向东海自己的老家行去。掌握这一消息的织田家军心大振,眼看今川义元又损实力纷纷劝信长进兵,信长也觉得时机成熟,下令全军向今川义元大阵靠拢,正式发布了进攻令,并细心的嘱咐各个将领道,“今川家几日进兵已是强弩之末,我军首次出阵正是气势旺盛之时,所以要一战击败今川,如果他们溃散,所有人不许停下割取敌人首级,大军必须全力追击!”
到了午后1时左右,桶狭间突然天降大雨,暴雨不但掩盖了织田家进军的行踪,更让今川家的部队从驻防之地纷纷撤走,进帐躲雨,而最为致命的是,打此次出征就跟随在今川义元身边1000人编制的火枪队失去了作用,随着火药受潮织田信长所担心的最后一点也荡然无存了,他高兴的拔刀在手,大呼道,“此天在保佑我们!”同时命大军掩杀,今川家前阵瞬间崩溃,溃散的士兵先于织田部队冲击了自家的本阵,今川义元大军立时乱作一团,织田信长自领中军,纵马穿营而过,就在今川家本阵内的制高点上举刀指挥作战,当他看见前田利家马上还是系着敌人的首级时,二话不说上去就一刀将头发砍断,任由首级掉落地上,然后大声呼啸着,“三军听令,我们不要首级!我们只要胜利!”
等到了2时,今川义元的本阵和后阵也相继垮塌,信长看到本家已经大胜今川义元,立刻下令开始对今川义元本人进行追捕,佐佐成政一马当先向着远处的义元将旗就冲了过去,所有今川家部队都想向本旗靠拢保护大人,奈何桶狭间窄小且天降大雨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各个部队移动受阻救援不力,到最后莫说护驾,就是自己也被织田家部队分割包围一口口吞掉了。
2时后半,已经处于打扫战场阶段的织田家又听到了好消息,服部小平太春安、毛利新介良胜这两位在野武士和附近村中农户一起偷袭了今川义元的本护队50人,并且杀死了今川义元斩下了他的首级,其中还有今川家最后一员名战将松井宗信也死于其手。织田信长看着今川义元的首级高呼,“义元讨死了!”三军立时拜倒大呼胜利,东海霸主今川家大兴圣君今川义元就此死于无名小卒之手,退出了人生的舞台。而尚未走远的冈部元信及其部队眼看大势已去,如果回家也要被今川后人追究责任,干脆阵前投降了织田信长。
听完本多正信讲述的松平竹千代沉默不语,只见他默默坐到了小凳之上,口中嘟嘟囔囔,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本多正信不敢多言,只能一旁看着,突然,松平竹千代一拍大腿,“坏了!三河要坏!”
“大人为何如此说?”本多正信也吓了一跳,忙问道竹千代。松平竹千代急速起身,猛的抓住本多正信肩膀大声的喊道,“今川义元身死,鸣海城必然不能支撑,织田信长大军1日就能赶到剿灭我军,我背后三河震动,3000今川兵一定会突发大难占领冈崎,大久保手下兵少,不是对手,且吉田城和曳马城的今川氏城主手下尚有数千兵马,他们不能抵挡织田,可是如果今川氏真这小子想打我的主意,还是有机可乘的!此时我家臣大部都在吉田附近的今川粮马囤积处,如果氏真对他们下手,则我军尚未交锋士气已经大落,咱家就危险了!”说罢立刻向帐外走去,一边对左右言道,“速点兵马,我军立刻回师冈崎。”
本多正信尾随松平竹千代来到帐外,要同上战马回击冈崎,然就在这时,他突然大惊失色,手指冈崎方向大叫道,“大人您看!有敌军!”松平竹千代顺着正信所指望去,果然一支铁甲骑兵卷着滚滚烟尘即刻就要杀到眼前,只见首引一骑背插杏黄色幡旗,家徽乃是赤红炙日,中心盘有黑色龙纹,本多正信思来想去,不知道哪一家是用这个家徽,他看了看松平竹千代,竹千代也是满面疑惑。只有他们身后的本多忠胜不管这些,早就提枪上马,不待松平竹千代发话就一马当先冲着来军飞奔过去。竹千代一见本多忠胜之举,立刻拔刀在手,大呼道,“罢罢罢!人算不如天算,如果本家命亡此日,那我就和众位一同拼杀到最后一刻吧!”说罢,翻身上马,引领大军向前杀去,而前方的本多忠胜已经和一位紫甲虎头盔的战将杀做一团,二人一个用枪一个抡斧,转眼间已经走了十个回合,冲到近前的松平竹千代看对方阵上无兵向前,自己也按下阵来,就容本多忠胜和来将厮杀。这个来将别说还有些武艺,一把大斧上下翻飞护住浑身要害,本多忠胜手中一条枪一时间竟也找不到破绽,可是对方将领守多攻少,对忠胜也造不成威胁,两人就这样互无胜负的又走了二十回合,直看得马上的松平竹千代如痴如醉,阵前的将士们也是大汗淋漓,纷纷惊呼二人乃是天将下凡。
就这样二人对马交锋数十回合之后,对方来将终于支撑不住,一把斧子使得初现破绽,本多忠胜正待乘胜追击,逼他自乱阵脚,对方阵内突然冲出一员骑士,说他骑士可是却不着战甲,只是一袭枣红长袍,颇有海峡彼岸大明王朝文士之风,只见他冲到本多忠胜十步开外,大声喝道,“虎一郎还不住手,平八郎,你连昭德哥哥也不认识了吗?”
话音刚落,使斧大将虚晃一招,返身就走,回归本阵,本多忠胜也不追赶,只是盯着长袍骑士看了半天,恍然大悟一般回头对松平竹千代叫道,“主公!快来啊,是昭德哥哥,是昭德哥哥!”松平闻言大喜,立刻勒马上前,近前一看果然是久未曾见的孟昭德,连忙下马翻身便拜,孟昭德见状也急急落马,扶起尚未跪下的松平竹千代,把这个小三岁的弟弟兼大人紧紧抱在了怀中,连日来经历大喜大悲的松平竹千代终于按捺不住,扑在孟昭德怀中大哭起来,孟昭德一边安慰着竹千代,一边略带笑意问道,“松平大人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今天三河兴复乃是大喜啊!”
听到此的竹千代慢慢止住了哭声,用手拭去满面泪水后说道,“孟大人有所不知,我三河现在北为织田腹下弱卵,东有今川虎视眈眈,就是西北的武田家又何尝不想拿下冈崎取得上洛通道啊!”孟昭德听完竹千代所述摇了摇头,安慰着竹千代道,“松平大人此言差矣,其实武田信玄连年来对上杉用兵,早就兵疲民苦,要是拿下北关东后说不定能有机会和大人你交手三河,可现在,他是一步都不敢动的,至于织田信长,他的志向一直以来都是想往西去,上洛面见天皇,比起西边的弱小敌人他绝不会主动招惹东边的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北条氏政的,至于今川氏真这个义元的好儿子,则确实不能躲,一定要打的了。”
“是啊,我便是担心今川氏真,”竹千代心中对此也早有判断,对孟昭德的分析并不惊讶,只是最后一句必打今川让他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孟昭德似乎是看出了竹千代的担心,微微笑了笑,略带神秘的对竹千代说道,“松平大人不必慌张,你今天重新恢复松平家,我自然应该送上一份大礼,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呢?”
竹千代沉吟半晌,不能猜中,只得摇了摇头道,“孟大人不要取笑了,想我多年经营都没有打动义元,对我还是上下防范,现在我三河名上独立,实际如何还不知晓,我是实在没心思猜孟大人的想法了,”孟昭德听到后哈哈大笑,朗声道,“松平大人啊,在下区区不才,不能带给你雄兵百万助你一统天下,但是也可以略尽绵力,这一次,我就是给你送来三河的平安的!”
此寥寥数语在竹千代听来简直就是还魂再造之言,他立刻笑逐颜开,大喜的拉住孟昭德双手,急切的询问道,“孟大人不要取笑我,快和我说说,我三河如何得救。”
孟昭德看他的这位师兄急的好似热锅上蚂蚁一样,也不敢戏弄,就实言相告道,“其实我早就料到松平大人您会借着掌握兵权的机会光复三河,可惜,您的短板在于家臣并不能每位跟随左右,其二,手下兵卒或许有三河旧部,但大部应该还是今川属下,并未曾跟随过大人所以不能同心同德,那么松平大人您如果想要真正光复三河,第一就要救出被义元扣押为人质的家臣,第二则是清除三河境内所有不忠心于你的兵马,只有同心同德上下一气才能有机会抵挡今川家的进攻,保住刚刚复兴的松平家不灭!所以,我早在你们分兵冈崎之前就埋伏了虎一郎的兵马在东海运粮道上,你一占领冈崎恢复松平旗帜之后,我就假传家令骗过了氏真这个庸才,借口押解你的家臣去前线处斩,救出了他们,我本来意思是一路西进在冈崎和你会合,可是路上就听说了今川义元屯兵桶狭间的消息,我料定如此犯兵家大忌之举必使今川战败,就干脆大军冲进了吉田城外的屯粮站,缴获了数万石军粮辎重,另外今川义元分兵之后已经让吉田城和曳马城的城主出两路援军相助,我乘着他们已经开拔远离的机会,披挂今川运粮兵服饰假装送粮骗开了城门,已经一举占领了吉田城,至于那两路援军,我相信,今川义元一死,这两路人马必然不攻自破,逃荒山野,所以我并没有理会,而是把城池交给在下的臣子把守,我则领虎贲卫和本府亲兵直去冈崎,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和大久保大人里外合应俘获了那3000外姓部队,现在,他们已经更换松平家战甲,等着你回去检阅了!”
“孟...孟大人!”听完孟昭德叙述的松平竹千代哽咽而不能言,只有感激的看着孟昭德满足的笑容,深深的点了点头,正待要鞠躬行大礼答谢时,孟昭德一把将他扶住,就在耳朵边说道,“你我弟兄私下已经常备今日之降临,如今我做再多也不过是为了咱家的分内事,你要是行大礼不但让兵丁笑话,更是...更是容不下我要逼我离开了!”
“不!师弟哪里话!我一人之力怎么在这乱世建业,就是为了三河的百姓我也要师弟你留在我身边啊!我之至诚天地可鉴,师弟千万不要疑我!”
“好!难得师兄你心胸广博,我孟家上下老小自此就跟随大人左右,为三河乃至全国百姓终享太平略尽绵力。主公大人在上,请受属下一拜!”说罢,孟昭德撩袍跪倒,而其身后重骑兵也同时下马,卸掉胸甲跪倒在地,众人齐声高呼,“参见主公大人!”
松平竹千代点了点头,霸揽天下之气跃然脸上,欣慰的将其师弟昭德搀起,不但好言安慰还为其轻轻拭去了袍上的尘土,孟昭德见到此举欢喜异常,口中反复念道,“昭德今终得遇明主,终得遇明主!”
竹千代并不答复,而是对着远方拜倒的众将士大声呼道,“起来吧,都起来,今天起,咱们三河将士上下齐心,必能称霸全国结束这惶惶乱世!”众将士迟疑不答,侍在一边的孟昭德立刻接声道,“本家主公大人赐你等起身,还不谢过大人恩德!”这时跪倒的虎贲卫50骑兵才立即起身,齐声呼喝道,“谢大人恩德,我等誓死保卫松平家永生不悔。”
“嗯,果然都是堂堂好男儿,昭德啊,也只有你具此大才,能调教出如此精悍的部队,不知道我执掌三河,手下健儿将来能否有此般英武啊!”竹千代目视孟昭德,指着他面前的这几十名骑士感叹的说道。孟昭德听言忙低头微诺,“大人不必过谦,您之才华胜我十倍,手下文臣武将人才济济,今天本家复兴,您终于执掌兵权,正是一展才华的大好时机,我看五年,不,三年之内,三河军队必焕然一新,到时何止胜过属下这区区家兵,就是关东京畿全国范围我看也不会有能匹敌者!”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昭德你对我如此期望,我又怎么能让追随我者不得偿所愿呢!从今天开始,我必然励精图治,重整三河,如果我不能为人民谋福祉守平安,必叫我身死国灭,后代儿孙昏聩谗佞,松平世代不得善终!”松平竹千代说到激动处,手拔太刀指天,立下毒誓,孟昭德一边看着,心中暗想,此人处事一向忍字当头,今天发此狠誓,实在是隐忍多年终见曙光一时性情所致,只可惜上有天父下有地母,他自己立誓立就立了,可他偏偏要把自己子孙万代都拉上垫背,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可见此人内心凶狠异常,只希望他性格中的隐忍能遏制这股恶,不然,非但天下大乱不能结束,恐在他手中会再上高峰!
“哦,对了,”竹千代似乎想到了什么,打断了孟昭德的思绪,“昭德啊,你知道,我三河刚刚光复,还没有完成交接,既然你已经加入本家,那么我就要不吝使用了。”
“是!一切尽管请大人吩咐。”
“这样,”竹千代拉起了孟昭德的手,刀指清洲城方向说道,“三河全境现在尚未光复,咱们家的首要任务是东防今川,西拒织田,如今鸣海城敌友不明,而我三河内部的最大隐患则是一向宗这帮没事找事的小丑,当初今川义元替我看着三河的时候也没少对一向宗用兵,只可惜对手狡诈往往无功而返,所以我这样打算,三河内的大小城池我会立刻分兵取之,一向宗一般居于海边,我步兵攻城犀利但是追贼于旷野不免疲劳,所以这些野贼就要派昭德你的虎贲卫出马,我相信四条腿总是跑得过两条腿的吧?至于兵力方面,我看昭德你可以先行,我会即刻让正信去吉田城召唤你的属臣带兵支应,吉田城我会让正信暂守,你看如何?”
“谨遵大人命,如今国内动荡,诸事不宜迟缓,我立刻就带兵前往,大人只需把情报小册给我,我就在马上揽阅不耽误时间!”
“好,我立刻吩咐正信备册,咱们平定三河的第一仗就从昭德你这开打,我先预祝你马到成功,成就我松平家第一份功劳!”
说罢,孟昭德翻身上马,引领大军辞别而去,松平元康目送昭德远去,不由仰天长叹,身边本多正信一直缄口不言,现在方低声说道,“大人,你为何立刻夺了孟昭德的吉田城,调走了他的500家兵,还让他用50人去打一向宗,这...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元康听罢,欲言又止,最后禁不住正信再三询问,方才幽幽说道,“咱家之将领,在今川手下被压制多年,我可以驾驭他们,是因为我乃三河正主,且他们多毫无功名,正盼着建功立业,可是我这位师弟,从小备受瞩目,且军功赫赫,在东海小有名气,我驾驭他,若是单凭这松平家血统是不够的,你看他麾下,重甲骑士个个以一当十,两员虎将,甚至能和平八郎抗衡,这般实力,是我现在不具备的,所以我让你换出他的人去守吉田城,这样才能做到凡事小心,万无一失,若是...若是他几百人难以击败一向宗,那只能怪他命不好,我自然给他风光大葬,若是...若是他胜利了,哎,我松平元康发誓,只要假以时日,我根基稳妥,就不再防范他了,他今日对三河的大恩,对我复国的大恩,我一定会加倍赏赐报答,你明白了么!”正信一听,方才恍然大悟,君防臣,臣逆君,两相比较权术,恶斗不止,这也是乱世的无奈吧。
好在正信也知道,自己这位主公虽然深藏不露,可待人还算仁厚,他防范昭德实乃时局如此,迫于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拜别平八郎和主公,孤身赴任去了。

孟昭德离开菊屋时正是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对于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孟昭德简直是一种折磨,尤其是3月份,春初青子鱼刚到,满街的烘烤味道让孟昭德一步三摇步履蹒跚,走大概十家的距离就已经做了八顿吃鱼的白日梦了。“京都果然不同别处,若是寻常地方,哪有百姓家吃得上鱼肉的!”就这样走走停停,拐来拐去,孟昭德不知怎的就拐到了一处狭小的民巷里,这里终于再没有烤鱼的味道困扰他了,可是铺天盖地的恶臭味却迎面而来,原来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把垃圾堆在门口,而且什么都有,多久的都有,其中尤以烂菜叶子什么的给人打击最重,可是这里的人好似不觉得,就在孟昭德恶心的扶墙而吐时,对面一个老婆婆还是开门出来没事人似的把一大筐垃圾接着倒了。
孟昭德亲眼目睹这一切,不禁摇了摇头,都说九州渔民最惨,天天青盐腐皮肤,烈日晒骨头,海水虾子鱼三样,辛苦要人命,多少人皮肤不到中年就被反复折磨沤烂了,可是没想到今天走到京城了才发现,号称天下富足的地方也有比九州渔民更差的生活环境,估计这就是战国的真相了,虽然英雄地风云地豪杰辈出,可是剥掉这些虚荣的外衣,剩下的竟然是身在京城的百姓也要活在垃圾堆里,这是何等的讽刺呢。“今日方了解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哪里臭,我家前垃圾臭还是人心都臭了!”正在倒菜的老婆婆听孟昭德这么说,撇了撇嘴。孟昭德大奇,忙上前去鞠躬问道,“老婆婆教训的是,正是富贵人家人心臭了百姓才受苦的。”
“哎呀呀,不要和老太婆在这里咬文嚼字了,你又不是黑田老师,老太婆只听他的课。”说罢老婆婆转身回家,只留着孟昭德一人站在原地默默念叨着,“黑田...黑田...黑田...一个老婆婆也知道人心臭的道理,这个黑田老师不简单!”
可惜,正待孟昭德动了去访访黑田老师的脑筋,他肚子里的轰轰战鼓擂就摧毁了他这一决定,昭德脑袋一阵眩晕,摸了摸前胸贴后胸,只能对天苦笑道,“人都说无钱不能行,我看是无食不能行,有碗饭吃给我1000贯无意义,没人卖碗饭给我就是扛着10000贯我也扛不动。”
忍着浑身的颤抖,孟昭德勉强在一处矮墙边坐下,好在已经避开“恶臭一条街”了,虽然还是饿的难受可总比臭的熏饱了好。就在这时,有一双细嫩的芊芊玉手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鱼汤伸到了昭德的面前,孟昭德一愣,马上把大碗接了过来,咕嘟咕嘟猛喝了几口,一股热流瞬间滚满了他整个身体,好一阵舒服。
“谢谢你!可是救了命了!”孟昭德舔干净了碗里的最后一点油星,胡乱擦了擦嘴才想到要感谢人家的救命恩。抬头一看才发现,端汤给他的竟然是早上才见识过的“国民第一偶像”阿润姑娘。孟昭德连忙站起身来,正了正衣冠,深深的鞠了一躬,借着鱼汤入肚很有底气的大声说道,“谢谢阿润姑娘的恩情,这一碗鱼汤救了小人的性命,将来我会用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嘻嘻...”阿润显然是被孟昭德这正色的样子逗到了,只见她玉手轻掩脸面噗嗤笑道,“算了吧,你给我一千碗鱼汤不把我撑死啊,我还想多跳几年舞呢,可不要被鱼汤灌的水桶腰磨盘肚子。”
阿润的笑容就好像一股清泉一般,几天来难见笑容的孟昭德也被她的笑感染,本来疲劳的精神突然充足了电一样顿时满身是劲,“不要紧,一天喝不完,就一年,一年喝不完就一辈子...阿润姑娘的恩情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还。”
“咯咯咯...你这个人啊,真是荒唐了,难道我这辈子就指望着喝鱼汤喝到死吗,好了,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不要这样发牢骚了,让我那些在边上的练舞的姐妹们都笑话了,喝完了是吧,那我可就走了,你要加油哦,堂堂男子汉,振作点,下次不要让我看见你再坐在这里乞讨了,如果有机会,我不要一千倍,只要你请我一碗你自己工作赚钱买到的鱼汤就好了。”阿润摇了摇头,好像看着一个混吃等死的小乞丐一样看着孟昭德,无奈的笑了笑端起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想到她到当我成为乞丐了!”孟昭德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苦笑一声,是啊,如此狼狈不是乞丐又是什么呢。再往西南的空地看去,真的有一群舞者在那里翩翩起舞,之前饿的头晕脑胀都没有注意,他便这样靠着墙看着舞者们的练习慢慢的睡去,中间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有大米饭,有热乎乎的酱汤,还有一个依稀的人影,袅袅婷婷婀娜多姿,身边的景象不停的变化,一会是金黄的稻田,一会是整串整串晒好的鱼干,梦里有孩子读书时兴奋的表情,有老伯伯老婆婆满足的笑容,还有夫妇两个依偎在一起永远不用再分开的情景,最后,丁大人的身影竟然也出现了,不是带着锁链扛着重枷而是如以前那样身穿朝服一身正气,他慈祥的看着昭德笑,就好像每天走进书房看着昭德笑那样,笑到后来,丁大人的脸慢慢的模糊了,慢慢的淡去了,就这样不知道多久,等到又一个图像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位拾荒的老爷爷把孟昭德摇醒之时。
“小伙子,怎么躺在这里,不要被冈引或者巡查看见了,他们会抓你坐牢的。”
“哦,谢谢老大爷,我这就离开了。”孟昭德连忙站起身来,这个关键时候如果被兵丁抓走就完了,好在一碗鱼汤有功效,他现在身体有些劲了,拱手一问,竟然真的睡了一夜了,孟昭德暗自思量,昨晚上瞎逛,一个时辰才溜达到这里,现在回去轻车熟路,估计一盏茶够了。辞别老大爷之后,孟昭德赶紧上路,一路小跑着就奔菊屋去了,哪知到了菊屋附近竟然看见全副武装的兵丁把守,孟昭德连忙躲在一旁细细观瞧,看兵丁头盔上墨绿色圆日形家徽,这些兵竟然是足利家的军队,这是怎么回事,昨日细川大人才来京城接待三位关东使臣,今天足利家的军队就包围菊屋,孟昭德心中暗叫不好,太原禅师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他连忙四处张望,看到旁边围观的人里竟然有池田屋的小伙计,他赶紧过去把他拉在一旁问道,“与助,这里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哦,孟客官,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今天早上有军队从阪本城出发,到这里就立刻包围了菊屋了。”
“那么菊屋里的人呢,有没有消息说菊屋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说,不过细川藤孝大人刚才怒气冲冲的跑出来了,说是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就走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与助。”孟昭德谢过与助,隐在人群当中,心中默默思量,细川大人刚才恼火估计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和将军家的军队是来抓东海使臣的,他不满意,可是将军不听,所以他发牢骚,第二,将军家的部队开进京城包围菊屋他赞同,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太原禅师或者谁或者所有人都跑掉了,他懊恼,这么看,首先将军家和武田北条今川翻脸了是必须的,至于细川的恼火原因他不能肯定,只是如果是因为细川闹情绪那么他毫无办法,如果是因为太原禅师或者谁逃离了,那么他出仕就还有三分之一的机会,想到此,昭德主意大定,一路躲在人群之中向着阪本城的方向走去,这样一路下去,出了京之町,直到再过一个山头就看见阪本城的时候,孟昭德惊喜的在路边的一座小茶棚里发现了太原禅师的身影。
“父亲!”孟昭德快步奔了过去,噗通跪倒在太原禅师面前,磕了一个响头。
“哦?”太原禅师一愣,立刻恍然大悟,赶忙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全家都等你了,走吧。”
孟昭德起身随在太原禅师身后,还有禅师的仆从护卫侍女一行七八人默默不语顺着前面的岔路,朝着阪本城的东方走去。禅师和孟昭德心中互有思绪,都不说话,如此步行了三五里后,才在前面路口一辆马车前驻足,禅师一指马车,招呼昭德道,“上车,”孟昭德微微鞠了一躬,扶着禅师先上了车,然后自己也登了上去,车夫也不答话,似乎早知道目的地一样,看见二人上了车坐定,便扬鞭当空一抽,马车缓缓起行,顺着东海的方向行驶而去。
禅师在车中撩开窗上的挂帘,看着背后的路上一个行人都有没才缓缓卧倒,笑着对孟昭德说道,“儿子啊,你是怎么找到老衲的?”
孟昭德呵呵一笑,在车内跪倒,再行了一礼,然后才坐起说道,“大师,您乃是当世高人,一个区区的昏聩将军怎么可能算计到您呢,所以我想,您势必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那么我年轻腿脚好,紧赶几步还是能追上的。”
“哈哈哈,好狂妄,你可别忘了,他好歹也是当世的将军阁下,足利幕府的掌权人,你这么讲话不怕他治罪啊!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在这条路上的?”
太原禅师招手孟昭德坐近一点,回身取出了自己的珍藏茶碗新田肩卫,揭开盖,里面竟然盛满了热气腾腾清香的绿茶,他倒了一杯给昭德,昭德谢过后继续说道,“其实很简单,细川大人主持这次包围菊屋事件,不论他是大胆也好还是不愿意和大名家闹翻也好,我相信他的策略一定是围三路放一路,至于我为什么选择这一路,呵呵,其实道理很简单。”
“哦?多简单,说说看。”
“因为这条路离着东海最近嘛!”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太原禅师没想到孟昭德是这么考虑的,不由一呆继而捧腹大笑,“对对对,其实事情往往都没这么复杂,倒是老衲庸人自扰了,老衲还真的琢磨很久担心你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我,亏老衲自己还是个学禅的,失败啊!”
“禅师大人您是智者千虑,小的我才是灵光一现,只是小的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点。”
“哦?你这个鬼机灵还有想不通的,说了听听吧,不过你刚才跪地叫爸爸的招数很巧,我都没想到你能顾虑到这点。”
“大人夸奖了,细川大人放您和几位大人一条生路是我个人的猜测,所以,我见到您后,是提防他的追兵耳目也好,是为了不给他在将军那里留下把柄也好,总之隐藏身份对咱们百利无一害,至于父亲嘛,呵呵,大人您的侍女如花似玉,您又是端坐长椅稳如泰山,我若是小儿子,她若是续娶妻房,您则是老爷,这应该是陌生人最快能接受的身份了!冒昧决定,唐突了,还望大人见谅。”
“哈哈哈哈哈,不必不必,老衲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聪明人和善良的人,我希望你两者兼备才好,至于大人嘛,你不要再叫了,大街上都知道喊我父亲了,怎么上车就要改口,咱们到东海还要十天半个月的,你不怕没出敌人的地盘就被人识破啊!”太原禅师拉过孟昭德的手来,慈祥又略带打趣的和昭德说道,昭德听完恍然大悟,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大...大人...不!父亲大人在上!受义子孟昭德一拜!”
太原禅师连忙扶住昭德,止他行父子大礼,“好了好了,我半个世俗半个出家人,这些俗礼我不稀罕,我只是稀罕你这个难得的人才,希望你将来能够继承我的衣钵,把我的才学发扬光大...好了好了,老人家嘛,就是容易胡言乱语,你说吧,不是一事不明吗?”
“对,其实也就是这次的事件我不明白,父亲大人您看,东海的今川大人在朝舟举足轻重,武田家的信玄公武霸甲府,北条家虽然在三家看似军力最弱,可是毕竟雄踞小田原城多年,足利义辉不错年仅16,但我听闻他乃?原卜?的得意弟子,除了习得香取神道流精妙剑术之外还在政治方面颇有造诣,如果他真像传闻说的这么厉害,那又怎么会傻到一口气得罪三个大大名呢?”
“呵呵,孩子啊,其实原因就在你刚才说的话里,你想,他是个武艺超群的人,所以心性必然高傲不服输,他在政治方面颇有造诣,那么他必然不能忍受将军家的实力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才华你说他会怎么做?”
“......他会重振将军家的雄风!就需要一个大事来为自己赢得起步的声望!”
“聪明,而且这样的剑豪绝不会出手小气,他要做就一定会做的彻底,也只有一举收拾东东流三个大大名才是他所认为够资格的事件。”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这一层,可是我总不相信围攻菊屋对将军家有什么帮助,毕竟...父亲大人,毕竟能抓到的也只是咱们一家而已,只是数十个今川家臣中的一个而已啊?”
“哼哼,我也猜到了你想不通就是这点,孩子,今天为父就给你上第一课,就是你以后会经常用到的,借力打力。”
“哦?请父亲大人明示!”
“好,咱们先说起因,将军家突然对我们动手,你不明白为什么,其实在大前天之前我也不明白,但是大前天咱们家的忍者给我送来了一条绝密情报,长野业正已经正式宣告天下,他响应其父的遗愿回归上杉一族,向春日山的长尾家投诚了,武田家东方战线全面告急,有传闻长尾家已经迅速起兵准备南下通过长野家直取武田居城蹴鞠山城,所以我料定,将军家的这个剑豪大名会抓住这个机会联络长尾家,以朝舟的名义给长尾下达对武田的讨伐令,并且拿住咱们三个,孩子你别忘了,我是咱家的军师,真田大人是武田家的步军指挥,北条纲成更是如今北条家西陲领主且为军中第一战将,如果我们三个都落入将军手里,试问有谁能够统领三家部队抵抗长尾景虎这个越后之龙呢!”
“就是说,里应外合,政治军事齐下手,长尾家打算一举歼灭三家大大名!”
“对,哼哼,不过这个将军年轻,长尾大名离得又远,诸事应变皆不及时,所以我抓住这个机会,已经请纲成大人和真田大人于前日先回了,想来不出五天他们就能集结队伍抵抗长尾,至于我,我故意等到将军部队开进京之町才于菊屋撤走,”说到这,太原禅师喝了口茶,歇了一阵接着说道,“就是因为我要借力打力,这个将军胆敢招惹咱们今川家,如果一次不给他收拾了,将来等他长大了成熟了势必会更麻烦,所以,我非要他出兵了才撤,就是要用他们自已的行为给咱们今川家一个制裁将军的理由!”
“就是说,父亲大人,咱们有一天要对将军家用兵?”
“呵呵呵,孩子,政治的最高智慧是战争,但是不一定是自己家参与的战争,所以我们还要借力打力,如今将军家出兵会造成几个后果,第一,暴露他本来就疲弱的军事实力,第二,给了咱们今川家制裁他的理由同时也让近畿附近的所有大名对将军都有提防,毕竟拥有数万军队的大大名他敢惹,万余人马的小大名他更不会放过了。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敢在近畿用兵,天皇将不会再支持他,近畿的百姓也会怪罪他,这个将军此次赌博下手狠但是输了,所以他就要输掉全部,孩子,你记住,这就是政治最大的特点,每一个参与政治的人都是在赌,不过赌的是命,像将军这样,赌输了所以命没了,为父可以断言,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这个剑豪将军将会死于非命而足利幕府势必从历史上消失!”
“嗯......孩儿明白了,那么岂不是天下会乱上加乱!父亲大人,那咱们应该怎么做?”
“不急,不急,孩子,有时候人是要忙里偷闲的,来来来,这是上好的明朝茶,咱们尝一尝吧。”太原禅师倒掉了孟昭德面前已经凉掉的茶,又倒了一杯新的,昭德端起茶碗,一闻正是熟悉的味道,心绪再次起伏不定,真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喝到祖国的绿茶,“毛尖...”
“哦?孩子,你小小年纪竟然懂茶,来,咱们父子二人共同尝尝吧。”
昭德点了点头,轻轻的把茶碗放在嘴边,父子二人相视一笑,共同沉浸在了茶的香甜温暖之中,孟昭德知道,他终于走上了一条武士之道,一条能够有机会掌握天下命运之大道。

1551年的秋天,九州罕见的没有被海啸和台风袭击,农户们在金黄的稻海里忙的不亦乐乎,渔民也看着满仓的活鱼乐的合不拢嘴,佐嘉城附近100里的商人町皆举办了大大小小的集会,他们一掷千金,好像对着上天炫耀自己的财富,他们大延宾朋,喝美酒看美人,恨不得全东流的舞艺伎都集中到了这里,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这还是硝烟弥漫的乱世,每一天都随时有人断送性命。不过九州的人民不在乎,或者说他们选择了暂时的忘记,他们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欢快的庆典当中。
然而就在佐嘉城往西的宇久家海贼据点江之川磐,小小渔民孟昭德却全然感觉不到任何喜悦,此时他的头正被一挺火绳枪顶着,面对着西东流海最大的海贼头目宇久纯定,性命堪忧,危在旦夕。不过此事在无数后人学者的笔下,都是他们伟大的将军大人传奇生涯的起点,亦是孟氏第一笔外交大胜。
“你就是九州渔民的代表吗,小小贱民,连龙造寺家的武士行船经过都要对俺行礼,不敢来对俺指手划脚,你个什么东西竟然也称自己是使者!”宇久用一把割绳刀缓慢的顺着自己下巴游走着,两只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趴在他面前面黄肌瘦的男童,言语轻蔑,却也带着一丝好奇。
“大人,这个可能是您误会了,小的确实是一介贱民,绝对不敢对您老人家有什么指手划脚,能够得到您的接见,小的已经是万分荣幸,如果没有您给机会,小的这个捕鱼的渔夫也不能这么近距离的见识到让大人您称霸西海的利器火绳枪。就凭这一点,小的已经真是感激涕零了。”孟昭德不慌不忙,操着一口尚不纯属的日语,谦卑的回答着宇久纯定的话。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子有点意思啊,泷儿,你看看,俺的名声真的这么大,龙造寺的人民都在心中敬怕俺这个水贼呐!”宇久对着身边一个铁铠女武士高兴的说到,那个女武士微微行了个欠身礼,轻声细语的说,“是啊,早说大人您的威名远播,就是传到京町的公家耳朵里,也是早晚的事情,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说谎呢,我看,他是真的对大人您心怀敬佩的,咱们又何必吓唬他呢...”
“对对对,泷儿说得对,俺可是大人,怎么都不会和小人计较的,岛之助,撤了火枪吧,俺这个会儿想听听这个小子说些什么了。”
叫岛之助的海贼移开了顶在孟昭德头上的火枪,深深的鞠了个躬便退出了屋敖,孟昭德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心中骂道,“缺了大德的狗海盗,老子做你的大爷都够分,在大明王朝,你给大爷提鞋也不配啊,”嘴上却有条不紊的说道,“谢谢大人您的海量包容,小的我回去后更是要把您的风度传遍九州海岸,只是这次小的来这,除了梦想着能见到您的万丈光芒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过小的身份低贱,今日真的见到大人您了,反而心中紧张,到口边的话又不敢说了。”
“哦?真是一个懂礼数的人啊!难得啊,泷儿,你看,一个渔民竟然能这么知道礼貌真不容易啊!不过你的话为什么说的如此不利索,莫不是进了俺这水寨真的这么紧张吗?哈哈哈哈哈!”宇久拍着大腿乐呵呵的问着孟昭德,孟昭德听罢心中呵呵哂笑,“我堂堂大明天朝来客,自流落你国已经是努力适应一切,就是学日语也不过半年有余,到这程度很不错了,老东西竟还挑拣”。不过今天出使乃为了九州海岸千万渔民的利益绝对不容有失,就是再多的谎也要撒了,想到此,孟昭德尽量流利的回答道,“不敢,实在是小人自幼体弱,穷苦人家吃不起药这样的贵重之物,多有些行脚医生胡乱给了些草药丹丸,谁曾想非但没有调理好体质还耽误了小人的口舌,所以常常有欲辩而不得词的窘境,如果大人您深感不快,小的实在惶恐,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关照。宽恕个一二。”
“嗯...百姓家的难处俺也知道,想俺小时候也是连饭都吃不上,就是长在海边都很难吃上一口鱼肉啊,好了,你说吧,俺不怪你,都是贱户出身嘛!”孟昭德闻言心中暗嗔,不过是个惺惺作态的人而已,一个武家豪族出身的人,就是家道再中落又怎么能体会寻常百姓家的苦恼,不论明朝还是东流,氏族对百姓家的苦难都是不能真正体会的,但就是面对这样一张虚以同情的嘴脸,孟昭德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厌恶,继续伏低身子说道,“多谢大人的体谅,小的这次来是为了九州渔民的港口保护费问题,您知道,在您和您强大的水军保护下,九州的大小港口多年都是一如既往的平安无事,可是如今九州商人司对于龙造寺家大友家和岛津家三个势力的争斗已经再难伺候,他们在上月秘密达成了协议,准备撤出九州地区,您也知道,我们渔民的收入主要来自商人司的照顾,如今他们势必要离开了,而大友家已经得到了葡国商家的支持,准备从府内城一线拨出大批地方兴建南蛮商馆和基督教堂,小的已经先期和他们接触过,但是他们似乎对于我们渔家的鱼干贝类并无兴趣,所以九州渔家将面临无处销售鱼货的环境,对于上供给您的每月3500贯钱,我们已经无力支付...”
“什么!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吗!是看俺好说话就放肆了吧!”宇久听到自己常年的稳定收入突然无从着落,气的一掌打碎了小几上的茶碗,吓得屋敖内的众多侍从纷纷跪了下来,生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海贼头目当时就要动杀机了。
“小人惶恐,请大人息怒,小人也知道您为九州渔民做出的贡献之大,绝不是3500贯能够衡量的,我们对您的孝敬是应该的,所以小人这次来绝不是单单和您说不再缴纳保护费了,而是为您常年来辛苦的工作贡献一份大礼,一份远比每月3500贯更有价值的大礼!”面对宇久的突发无名火,孟昭德并不慌乱,而是更加谦卑的徐徐道来,如此话语一出,虽然言语上吭哧不顺,可宇久的面色确实缓和了许多,屋敖内的众人见状皆对这个黄毛小子有如此胆识均暗暗赞叹,房中上下只有孟昭德不以为然,他暗暗环视四周,嘴角冷笑,心中想到,当初在尚书府时候多少达官贵人也曾见过,就是人称冷面宰辅的奸相夏言他也伺候的舒舒服服,如今这一个不识什么文化的海贼对他来说还不就是掌上的玩物一样。
“哦?更有价值,呵呵呵,好,你说来听听,俺一众弟兄的付出你们愿意拿出什么做为回报啊?”
“很简单,九州的渔民不能够上缴例钱,不过就是因为九州再没有足够的商人司能吸纳我们的海货,其实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不是没有,就是我们把货卖到四国去!”
“嗯...有理,人总是要吃饭的,那么你们卖去就好了,俺看就为了这么个事情,你不值得大老远跑到俺这里吧!”
“大人您果然明智,小的我确实佩服的紧,说实话,我们自己卖也就卖了,不过小人竟然从中间看到了一个让大人您雄霸四国的机会,所以哪怕千山万水也好,小的就是舍命大海中也要前来,就是不得不惊动您的驾前,也要来向您汇报一番!”
“是吗?还有这样的大好事呢,太好了,你快说来听听啊!”宇久家在1545年的三年海战中屡次败给大户家的大户与三郎,实力大损不说而且更是难以进入西南东流海发展,这么多年了都是宇久心中的一块大病,如今有人给他送上进军西南东流海的良方,他自是兴奋异常,也不管来人是什么身份就忘乎所以了,竟然几步就从坐席上下来了,拉着孟昭德的手兴奋不已,孟昭德看着眼前这个海贼的丑态,心中暗暗的笑道,果然一个好冲动的贼头。
“那就劳烦大人您听小的慢慢讲来,其实小的听说过您和大户家水军的矛盾,在小人的愚见看来,您之所以在南东流海的争斗中稍逊一筹,完全是因为四国的商人司习惯了与三郎的方式,他们在背后为与三郎提供了大批的火器和甲船,如果没有这些,我想凭大人您的聪慧和您手下数万精锐水勇区区与三郎绝不是对手!”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说,怎么让四国的商人司停止为大户水军提供军械呢?”
“不,大人,小人要说的是如何让四国的商人司转而支持您!”
“什么!你能够让四国商人司转变立场!?好好好!如果你真的做得到,俺就免掉九州渔民所有的例钱!”宇久拍着孟昭德的肩膀,激动地说到。孟昭德一边谢恩,心中一边冷笑,有了商人的支持,自然再看不上渔民的那点钱了,这不过是慷他人之慨,如果计谋不成,不还是要接着剥削可怜的渔民们,但昭德自信自己的规划八九可成,所以还是继续叙说自己的计策,“其实四国的商人司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相对比较统一,能够说话的就大西屋涉谷与右卫门老爷一个而已,他这个人小的也曾经有过耳闻,自小是基督教徒,做事过于保守不喜欢创新,如今大人您和他的唯一障碍就是他不知道和您建交是福是祸,所以与其冒险还不如数十年如一日的和大户家族合作,但是不论他多么守旧,他毕竟是个商人,利益面前他还是要变动的,现在九州商人司退出,基督商会介入,其实就是您的机会到了,比起大户家来,您掌控的江川之地才是葡国和西国商船入东流海最好的路线,只要您能够免费为基督商会保驾护航,那么同为基督教徒的涉谷大人必然会对您改观,而且最重要的是,四国商人司想要和基督商会搞好关系,作为他们的保护者的您必然将起到很关键的作用,比起前几年你主动拜访无门的状况,今后他们却要主动向您示好,而且最主要的是,只要您首肯,我们九州渔民会对四国商人司施压,四国乃至京畿附近的所有百姓需要的海产品我们会停止供应,九州商人没有了,我们只是无法将手中的海货换成钱而已,但是我们饿不死,可是吃不到海鲜的京畿百姓会如何,京畿的公家会如何,常备鱼干作为军需的鱼干大名长宗我部大人又该如何!所以小人我的意思是,只要有您的水军,基督商会,还有我们九州渔民的同心协力,大西屋倒向您只是迟早的问题,有了他们和基督商会的支持,您何止称霸西东流海和西南东流海,就是剿灭大户家水军一统九州四国也是指日可待的!”
“好好好!真是说到人心缝了啊!真是太开心了,没想到俺琢磨了这么多年都不能突破的西南海域竟然让你呱唧呱唧动动嘴就解决了!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俺的福气到了!竟然真的让俺赶上了这么好的机会!”宇久的心情随着孟昭德的话越来越好,等昭德语毕宇久已经是乐的忘乎所以,全然不记得身边还有几十名下人在了。
就这样江川之磐灯火通明,欢歌笑舞彻夜未消,一个海贼头目头一次忘记了森严的等级关系,和一个渔民把盏言欢起来,而随着未来的传奇大名孟昭德第一次出手,肥前豪族宇久纯定率领宇久家水军半年就在经济上完全封锁了大户家水军,又用了3年统一了九州和四国海域,达到了他事业的顶峰,而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干年后他和孟家的海军在鹿儿岛海湾对持后大败,归隐基督成了个小小信徒时不知他的心中是何等惆怅,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了。
转过天来已经酒醒的孟昭德和九州渔民界代表们一步三摇的上了快船,一行人乘船返回了平户,在船上,诸位老人家无不对孟昭德的表现大加赞扬,让孟昭德始料不及的是,他一个为了叔叔伯伯能够生活下去而做出的善意举动竟然为他个人赚到了第一分名望,为他称霸天下积攒了第一份民心!至于九州渔民界在日后竟然成为了一场决定性战役中他最大的助力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抛开这一切,此时的孟昭德不过是一个11岁的东流渔民而已,他看不到未来的景象,也没有从乱世中出人头地的打算,他只想每天有一碗小米粥喝,每周能洗一次澡,每月能看一场不花钱的歌舞,或者...或者有一艘船,是大明的,是来接他的,告诉他丁大人已经无罪了,告诉他他可以回家了,如果这些都不行,那么最起码一直对他很照顾的杏子不能走,他还不懂得爱,但是每次见到杏子,他都很开心,他多么希望能天天见到杏子能这样天天开心下去,只可惜,这一切一切都没能实现,因为很快的他就遇到了那个事件,那个震惊东流国一时的大事件。
1552年1月,乘着冬天气候寒冷风雪交加,龙造寺隆信征发大村城佐嘉城一带所有百姓突袭少二家居城,少二家在大友家援军因风雪难以抵达的情况下无奈开门投降,在九州岛上存在了近百年的豪族政权少二家至此彻底灭亡了。2月,消息传到了大友义镇的耳朵里,大友家这位暴脾气家督火冒三丈,脸憋得和茄子一样,气急败坏的挥刀斩断了居所内屏风的一角,并严命大友家第一战将,号称“鬼道雪”的户次道雪将军领2000精兵顶着寒冬挺进龙造寺家防地,此举犯了兵家大忌,但是多年的附属政权突然被别人用几乎零代价吞并了,大大的刺伤了大友义镇的自尊,已经听不得任何意见的他一意孤行,10天后,户次道雪将军的部队在北九州狭长谷一带遭到等候多时的龙造寺家军队伏击,折损大半,声名远播的户次道雪因为这一仗颜面尽失,从此后就开始了他对龙造寺长达33年的抗争和仇恨,直到一代将星陨落的那一天。
这一仗不但奠定了九州西北五州二岛龙造寺再也无法撼动的地位,更是促使朝舟将大友家执管多代的丰前守官职转封给了龙造寺隆信,使九州地区南北平衡的态势变得北重南轻,长达10年之久!不过这些惊动天下的问题并不是眼前的孟昭德所关心的,他所看到的,是躺在他身边的恩公老渔夫和他两个儿子三人的尸体,利箭穿心而过,人死如灯灭。除了这三个自己的亲人外,放眼望去狭长谷中尸横遍野白骨皑皑,这些人里有渔民有农户,他们只是听龙造寺大人说了到这里来帮着打扫战场的,谁知道却是被隆信拉来当了抵御道雪军弓箭的肉盾,等大友家的箭射没了,弓拉断了,龙造寺的士兵才踩着这些百姓的尸体杀了出来,击溃了敌军取得了“胜利”!这是什么胜利!这是赤裸裸的屠杀!这一切深深的触动了这个不满12岁小子的心灵,因为战争他失去了主子和生活了10年的大宅院,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祖国,又是战争,让他失去了朋友恩人和一个安居乐业的机会,从此,这个小子的眼睛里充满了痛恨和厌恶,是对战国大名们的私欲的痛恨,是对战争从心底里的厌恶,就在这一刻起,这个小子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他一定要把战争从东流彻底的清除掉,不管这个梦想看起来是多么的虚无多么的不切实际也好,他都要去做,为了东流人民也为了他自己不再活在战争中,不再经历战争带来的妻离子散颠沛流离而努力,他草草的掩埋了老伯伯和大哥的尸体,缓缓的站起身来,挑了一副相对完整的盔甲,别上了一把尚未崩刃的肋差,向着东边谷口迎着风雪缓缓的走去。
“呦!井口家的小子,你去哪,平户在相反的方向啊!”几个同样幸免于难的百姓中有认得井口宗吾父子和孟昭德的人冲着他远去的方向喊到。
“请叔叔伯伯回去吧,我要离开了,咱们后会有期!”孟昭德只是摆了摆手,头都不回,因为他已经不愿意再多看一次写着他亲人名字的坟墓了。
“啊呀!你是要去哪里啊,小子!咱们是龙造寺大人的属民啊,私自离开领地要杀头的!”
“放心吧叔叔,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了,叔叔你们多保重吧!谢谢你们长久以来的关照!从今天起,我是个武士了!”

东流国自从镰仓幕府开始,为了防止将军家政权的动摇,对本来就已经严格的等级制度进行了更加严格的约束,人民不但不能够在领土上自由迁徙,职业也更是从出生就固定下来,除非有大名家的命令,百姓是不能自己选择高于自己所在等级的职业的,所以百姓家如果不想种地,那么只能成为歌舞伎或者商人或者忍者,做武士这种当时非常高贵的职业对寻常百姓绝对是个无法实现的梦想,穿越九州四国在界之町登陆的孟昭德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他的战甲和肋差被没收,在足利将军家监狱待了7日后了。
摸着被毒打后红肿难消的身体,孟昭德心中怒骂着倭国万恶的等级制度,一边艰难的沿着官道走去,看着身边陆陆续续经过的牛马商车,他仰天长叹道,“官道人行走,人前矮一身,碌碌皆行人,为何九等分!”
“那你能将之分作几等呢?”突然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他身后响起,孟昭德一愣猛地回过身去,只见一位披头散发的黄瘦小儿坐在路边的小墩上摇头晃脑,手中拿着串糯米丸子吃的不亦乐乎,孟昭德顿时好奇心大起,近身过去乐呵呵的问道,“小人一时兴起胡言,怎么小弟弟也听入耳朵了?”
黄瘦小童对孟昭德的话报之以不屑的冷笑,手一指天道,“天地之间,人在其中,人之言皆入人耳,人之行皆入人目,既然大哥哥你说得,为何小弟弟我听不得呢?”
孟昭德听这个小娃说话语出惊人,且条理分明,心中暗惊,忙正了正衣冠,有礼貌的问道,“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人,小兄弟你看起来小我许多,竟然答对如此流畅,小人井口家养子孟氏昭德,年12岁,请您多多关照。”
坐着的黄瘦小童似乎也很懂礼数,看孟昭德对他客气起来,竟也立刻扔掉手中丸子,站起身来双手紧贴腿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说道,“见过孟家哥哥,在下今滨竹中氏半兵卫,年8岁,我父竹中同三郎,与油盐商人斋藤氏打小交好,自他放逐美浓大名后自为君主,也提拔我家为武士阶级,今日小的是随父亲觐见将军殿下,希望将军家正式承认大人家的大名地位。在下童言望哥哥勿怪,不知道孟家哥哥什么身份,在哪家任职?”
孟昭德一听,原来是武士大人,真的有志不在年高,黄口小儿竟然是尊贵之人,立刻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道,“说来惭愧,且看我这身破衣烂衫,大人应该就知道了,在下不过是个欲为武士而无门路的寻常百姓,没想到大人你年方8岁已经有了显赫尊贵,请允许在下重新见礼,还请竹中大人您多多关照,望大人不要怪罪之前的失礼之处!”
竹中半兵卫听了之后竟然不怪昭德之罪,反而兴奋的跳了起来,“难得难得,我看哥哥谈吐中志向远大,还以为您是哪家名门之后,没想到寻常百姓里也有如此豪情者,哥哥想当武士正对了,如此大志不为百姓谋福更待何时,想当武士太简单了,我家大人正在四处招揽贤才之时,不知道哥哥你有没有意思前去投效!”
孟昭德沉思半晌之后道,“这个还请大人见谅,竹中大人的心意孟昭德感激不尽,虽然我作外人也好作贱民也好都不该妄议诸侯大名,但是我看竹中大人你才识过人,如不计较小人之罪那我就妄言几句,你家大人确实才智不凡,可惜生的公子不尽如人意,我才到了京畿附近数日,就已经如雷灌耳了,知道他几位公子皆对境内的百姓商家横征暴敛不得人心,由其他的那个嫡子更是荒淫胜过父辈,人都说,为大业者,创业艰难而守业更难,美浓四周是用兵之地,而继承人一代不如一代,这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昭德只怕...要辜负竹中大人你的好意,不能去斋藤家任职了,至于大人你,我看也要早做抉择,虽说有光耀家门之大恩要报,但是良禽择木而栖,我倒是希望大人你再多思多想。”
竹中半兵卫认真的听完了孟昭德的话,低头沉吟不语,似是说到了他的心缝里。原来美浓之地自百年前就是豪族土岐家的势力,居城稻叶山更是美浓第一坚城,在末代大名土岐赖云财政最困难的时候,今滨商人斋藤道三造访稻叶山城,不但送来了大批油料和食物,更是建立了小西屋商人众和土岐家的联系,土岐赖云大喜之后恩赐斋藤道三武士身份,更一度让他袭领斋藤家守护代之职,然而这个战国第一权谋之人并不感恩戴德,却暗中培养实力拉拢土岐家家臣,最后竟然做出大逆之事,放逐了自己的主子,自领美浓之地,对于市面上的非议和指责他毫不在乎,还将“蝮”字缝在他的战旗之上耀武扬威,所以世人都称他为“美浓的蝮蛇”,在1550年开始之际他更是屈尊去和尾张国弱小大名家联络,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有尾张第一傻瓜称号的织田家大名织田信长为妻,坊间流传,这是因为道三不满意他的长子斋藤义龙的各种行为而打算将家督之位传给二子,又怕二子的实力比不上大哥的多年苦心经营,才拉一个女婿来支持自己的儿子。虽然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斋藤义龙却可以乘着这个机会明目张胆的培植势力号称自卫,年过六旬的老道三对此情况已经是力不从心无法控制,只能让自己手下的亲信武将竹中氏前往阪本城足利将军幕府义辉将军驾前交涉,希望能够得到早已迟暮腐朽的幕府支持,能够早早把美浓守的官职恩赐给他的二儿子一支继承,好以此敲打斋藤义龙的篡逆野心,然而幕府的影响将军家的权势早是世人口中的玩笑了,斋藤道三这个时候竟然用将军来制约自己的儿子不但是昏招,更直接向人表明了自己的才智精力都已经日薄西山,如此看来美浓之地的大乱是早晚的事情了,作为老道三的亲信竹中家何去何从,这绝对是让半兵卫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
“那么...哥哥你看尾张的发展如何?”半兵卫思想半晌之后似避开似深追的提了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第一傻瓜嘛...呵呵,小人不太清楚,这位大人多是坊间的传闻,而且参差不一褒贬不同,但是有件事却是众所周知的,就是尾张国织田家大公子二公子的争斗闹剧,目前看这个叫做信长的大人不怎么样,毕竟他已经得到家督之位,操家中生杀大权,做弟弟的天天想着反他杀他,他早就应该软禁或者驱逐这个弟弟,可是他不光不动作,还加封他弟弟为那古野城城主,这不是在给他弟弟兵权的同时还对织田家家臣分裂党争进行推波助澜吗,从这一点,我觉得这位大人不高明或者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看尾张也要闹起来了。”
“透彻!哥哥对诸家的内部权斗竟然看的如此细致,做弟弟的真是望尘莫及啊!”
“哪里,竹中大人过谦了,小人只是多读几本书罢了。”孟昭德谦虚着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当年丁大人一家就是被党争所害,虽然蒙古人的骁勇无敌是他老人家下台的官面原因,可真实的原因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明朝的内斗本就是历代封建王朝的最高峰,一个生长在天朝大臣家的孩子所见识比一个农家小子当然要丰富多了,不过他嘴上不说,只怕一说什么就勾带出当年的伤心事要招惹满面泪水了。
“嗯,对我家主公的这个女婿,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猪子兵介大人说他是一个大傻瓜我看总有一定道理的,那么哥哥你对近畿的几个大名都不看好,您作为武士总要出仕一家才好,却不知道您有否打算了吗?”
“哎,自古千里马都是日思夜想望求得明君的,可是如诸葛武侯,汾阳郭子仪那般福气的又能有几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呵呵,不比大人你,虽然前途并非稳妥平安,可是总能事在人为,我祝你在斋藤家一帆风顺,希望我之前担心的都是胡思乱想,美浓千万不要发生乱事才好。”
“汾阳...嗯...我不知道是谁,但是诸葛武侯我是知道的,他和大明的大汉王朝君主刘备大人的千古君臣知遇确实让人羡慕,原来哥哥是怀着这样一个梦想啊,呵呵,那我就祝愿哥哥你早日找到一个知遇明君,成就一番大事业!”说罢半兵卫深施一礼,算作祝福,孟昭德见了,也忙还了一礼。
两人说罢京畿,又聊了些人文风俗,如此渐聊渐欢,互相都深觉对方有满腹才华,不由相互敬佩,这样再说下去竟然忘了时间,等二人口渴难忍之时,不觉得已经日落西山,孟昭德抬头看着西天的晚霞,想到自己尚没有一个歇脚过夜的地方,连忙拱拱手就要和竹中半兵卫道别,半兵卫忙再次整理衣冠,两人互相见礼,方才依依不舍的分手道别。
“咦!哥哥您等等!”孟昭德行出未有几步,半兵卫突然叫住了他,孟昭德回头看去,只见半兵卫三步并两步追了上来,满脸兴奋的拉住孟昭德的手,附耳过来神秘的说道,“刚才和哥哥聊天竟然忘掉了,我知道一位大人,应该是当世的明主乱世的枭雄,不知道哥哥您有没有眼光敢不敢去追随他呢?”
“哦?请大人快快赐教,昭德早就有了不畏艰险的觉悟了!”听说可能会得遇明主,孟昭德激动的忘了自己的饥肠辘辘,甚至天色将晚只能栖身山林和野猪为伴也不在乎了,只是激动地看着半兵卫听他一语道破玄机。
“哥哥莫急,听我细说来,这个人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说哥哥你要有眼光才能去追随他,是因为他目前只是一个人质...”
“人质?”
“对,此人是三河松平家之后,广忠大人之子,松平广忠大人体弱多病,执家政时期夫妇齐心,将三河发展的像模像样,呐,就是出了尾张边界鸣海城继续往东南去的地区了,不过可能天不保佑三河人民吧,他们的好主子没执政多久就去世了,面对尾张织田家,甲府的武田家,和关东的北条家虎视眈眈的目光,一众家臣带着他们的新主子年方5岁的松平竹千代大人投靠了当时东海第一家族今川家,被今川义元收养为质子,被东东流第一鬼才太原雪斋收为弟子,悉心培养,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但能得到东东流第一名师指导,手下更有一批团结一心准备随时复国的家臣们,这样的蒙难明君正是需要一个济世能臣的时候,哥哥你希望大展拳脚,却不知道敢不敢在这个人质大名的身上赌一把呢?”
“嗯...少年而得名师,遇难却拥忠臣,这倒有点意思,只是半兵卫大人你也知道,当武士入仕大名家本来就困难重重,如今更是要投身一个人质麾下,我不但怕今川家警觉,更怕松平家人会排斥我防备我,到时候去到东海,不也是无门而入啊!”
“呵呵,所以说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换成二一个人我不知道,可就是这位松平大人我却恰恰知道怎么样才能接近他!”
“那还请半兵卫你指点赐教!”孟昭德拉着半兵卫的手一揖到地,吓得半兵卫慌忙后退了两步,“不不不,哥哥你满腹经纶且长我数岁,不可对我行此礼,做弟弟的我说出来就是了,不过哥哥您还要答应我一个请求,算作弟弟我和您的一个交换吧!”
“哦?竹中大人身在武士家,为人聪慧,我看我这个穷困百姓帮不上什么吧?”
“呵呵,哥哥您放心,我早就算过了,这次出仕机会很大,而我求哥哥您的事情也要在您出仕松平家之后才答应我就行。”
“好的!如果我能出仕松平家,对大人你的帮助我没齿难忘,你放心,千件事万件事我也答应!”孟昭德坚定的点了点头,真心的望着半兵卫瘦小的脸庞,他知道,这个小兄弟将来不论麻烦在近还是在千里之外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救援,只是男人脸面都紧,不好嘴上说的天花乱坠。
“那半兵卫就先谢谢哥哥了!其实我的请求很简单,我们斋藤家一旦有内乱的那一天,我们必然随着老大人全家而亡,那时候希望哥哥能尽力保住我们竹中家还存活的血脉,是给您当奴仆也好,当小姓也好,就算不能乱世成功,好歹不要全族灭亡,当然了,美浓内乱那天,就算怎么也好,都是近畿大大名之一,如果哥哥实力不足以助我竹中家,那么只要您尽力了就行,弟弟我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了!”说罢,竹中半兵卫竟然跪了下来,双手成掌重叠搭在膝前,深深行了一礼,孟昭德虽然想要制止,但是心中一时苦楚,他也明白这就是出生在乱世的无奈,堂堂武士竟然向百姓行此大礼,与其说英雄知英雄,倒不如是严峻的生命问题前大多数人急病乱投医了。
“哥哥您看天色已晚,小弟就不好再絮叨了,其实您想接近松平大人而不惹人怀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太原雪斋禅师下手,松平大人尊师重道,上次一面之缘就是他不远千里来到京之町为老师之病于佛前布施祈福,我父亲当时在佛寺砌墙补修,我送饭的时候看到了那位小大人的相貌,同样都是五六岁的年龄,他却能够顶住万千质疑的压力离开今川大人的监视,到京之町这种敏感的地方,就为了给老师祈福,所以足见他的毅力和孝心,如果哥哥您打算接近松平大人,太原禅师是说的上话而且最不让人怀疑的!”
“啊!原来如此!愚兄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我这就抓紧时间往东海去!大人的指点之恩,昭德终生难忘,愚兄此去如果有立足之地,必会时刻关注你的动态,只要大人家有难,愚兄必然奋不顾身,一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孟昭德说到动情处,紧紧的握住半兵卫的双手,似是看到了一段纯真的友谊,又似看到了实现自己梦想的希望。
“多谢哥哥了,有您这句话我知道我们竹中家有望了,不过,哥哥您倒不用急着到东海去,不妨去京之町一趟,我家大人探听到关东一带要有大动作,听说春日山大名长尾家准备秘密和武田家争夺对关东小大名长野家的支配权,长尾家现任家督长尾景虎乃是一代军神,就连武田家那个目空一切的骑兵之王武田信玄都赞叹他为天将下凡,越后之龙,所以这次关东三家联盟不敢小视,秘密约定在京之町会晤,打算共同讨伐长尾,北条家的代表是北条纲成大人,武田家是真田幸隆军师,而今川家的代表就是哥哥您要去拜会的太原雪斋禅师了。”
“太好了!此去东海一路关隘众多,能不能抵达都是问题,如果就近在京之町就方便了,只要打听到哪个旅社下榻,我自有机会接近他,好好好!多谢弟弟提点愚兄!我事不宜迟马上动身,今晚上就在入京商道边凑活一宿,明天我多费点脚力,下午就能到京之町!”孟昭德一边说一边抚掌大笑,到现在浑身的伤痛是已经彻底的忘记了。
“哦?哥哥没有住处吗,莫不是连旅社的盘缠也没有了?那哥哥要是不介意的话,和弟弟同住那边的潮屋如何,虽然规模小些,但好歹是个旅社,比路边安全舒服,明天休息足了哥哥您才好赶路,到了京都也有个好状态好面貌去见雪斋禅师!”
孟昭德思想片刻,正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欲速则不达,休息之后也许会晚到一时,可是精神饱满会争得更高印象分,也许是一世的大机遇到手也不一定!“好!那就叨扰弟弟了!”
半兵卫看昭德答应下来,喜出望外,拉起孟昭德的手兴高采烈的向着潮屋走去,这两个少年一个年方12一个弱冠8岁,却已经指点江山展望未来,而大东流的将来乃至中日朝三国未来百年的进程就从这时候起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这么一路躲着一路跟进,大概三刻钟上下,孟昭德便见识到了京都第一旅社的气派,不同一般旅店的木板布帘,菊屋是有着独立围墙的大建筑,石墙蓝瓦红木大门,进入门里迎面而来的是一条长长的鹅卵石步行道,两边是绿色的盆栽,大理石砌成的甬道拱桥,人工开凿的小溪流水在桥下穿过,客人走过通道看见的第一个建筑便是菊屋的经典标志听泉小筑,十八根空心竹架在环形温泉池的四周,小筑周围有桃木材质特别建设的卧榻,突出于小筑之外,凌驾在小温泉池之上,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就是耳朵不好只在卧榻上躺着也能够通过呼吸品尝到与其他温泉不同的清香味道,水份雾气腾腾的附着在皮肤上,对保养也是大有益处。因为无钱居住,所以孟昭德只能前进到这里,龙之助之前和他说过,太原禅师就住在这里,缴纳了300文听泉费后,他才能在这里待上1个下午,虽然不知道几位关东使臣有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但这毕竟是孟昭德唯一的机会了,他也只能耐心等下去,好在上天也似要帮助孟昭德一样,天近黄昏之时,一位瘦小的光头白须老者悄悄坐到了离孟昭德不远的一个位置,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先生,时间到了,您应该要离开了,我们听泉小筑晚上不接待客人。”正当孟昭德还在绞尽脑汁想法接近这个老者的时候,菊屋已经开始清理非住宿客人了。
“嗯...这样,我再交300文,你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就好,一盏茶之后我就离开。对了,能否告诉我,我右手边那位老者你是否知道他的身份?”孟昭德数出身上最后300文钱放在侍者的手上,他知道,如果这次不能成功,别的不说,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个我不能做主,我要去和老板商量一下,那位老者是鼎鼎大名的太原禅师,您不知道吗,我们大老板很崇拜太原禅师的,一有机会就去和他谈禅的。您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是上天眷恋啊!”
“嗯...对,就是上天眷恋...”孟昭德听到侍者的话,会心的笑了,他招呼侍者赶紧离开,自己站起身,压了压身上的衣褶,向着太原禅师走了过去。
“足下打算谈禅吗?”孟昭德还未走到太原禅师身边,太原禅师已经调皮的笑了,缓缓的转过脸来看着孟昭德说道。
“不,想来禅师大人日日研经已经乏了,而且晚辈不是信徒,不敢在这方面再惹大人伤神了。”孟昭德看到太原禅师顽皮的笑脸,心中的紧张瞬间化为乌有,暗想此人真是好气质,果然不愧大禅师身份。
“哦?那么足下接近老衲是有什么目的咯?可惜啊,听听禅多好,年轻人都是这样,把修善养性都看成我们老头子的事,我看你眼中杀戮气重,还想开导你...呵呵,罢了罢了...”太原禅师不愧老江湖老政客,上下一打量孟昭德,心中就知道了个大概。只可惜,孟昭德绝非单纯楞头小子,并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就横冲硬撞,在别人听来明显就是要逐客的话语在他听来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见孟昭德大喜过望,立刻跪下咚咚咚猛磕几个响头,大声的说道,“小的何德何能,令大师如此垂青,杀戮之气乃乱世之众人皆有之,小的也苦于无有脱身之策,今天禅师大人您佛手施恩,小的甘愿做您身边手下一个小卒贱侍,常年侍奉,只待寻得这开阔心境散去怨怒的上佳心法!”
太原禅师数语确是为了逐客,可竟被孟昭德轻易化解,老禅师也是微微一愣,但大师毕竟是大师,面上一点没有诧异,依旧笑吟吟的,“是不是真的,老衲已经风烛残年之人,多少人数年前投入我的羽翼之下都不见得能有什么建树,你现在来投靠一个老朽枯木,只怕未建寸功毫劳老朽就要丢掉这身臭皮囊了,那时候你半点好处没有还要为老衲哭嚎带白,值不值得啊?”太原禅师边说边详细的上下端详着这个穿着破旧面黄肌瘦的年轻人,孟昭德也为之前的言语心敢后悔,不错,此人一代宗师,如果服侍在他身边研修佛法未尝不能成一番名就,可惜,他志不在此,好在老人家也不相信他是能潜心修禅的人,太原禅师这暗示大家都不糊涂的话正好给了孟昭德休整措辞的机会。
孟昭德转念又一想,此人毕竟阅人无数,且老谋深算,万一这又是个套呢,回答的不好自己就和那些贪功急进的投机户没有区别了,“大师见谅,世人皆以为您是东海今川家说一不二的太原禅师,他们看到的只是您的地位,在您手下的唯一目的就是您何时能为他们在今川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好搏个功勋,这样的人莫说您年近六旬,就是你正当壮年之时投奔又如何呢,也一样不会有所出息,不错,小的今日来,也是得知您太原禅师老人家才有意接近,可惜,我与他们不同,我看到的是一位禅宗大师的气度和学识,一位组建关东三国联盟的交涉家纵横之才,小豆阪之战大破织田军一位军事家运筹帷幄之能,您的年纪对那些庸才可能是晋升的障碍,可是对于您满腹的经纶却无任何影响,是,小的身份卑微,本来不应该奢望和您这样的大家请教什么,奈何小的偏偏有这一丝乱世济民的愚念,所以才今天斗胆冲撞了大人,就是机会再渺茫也好,小的也要一试,妄求能在您的门下偷学一丝半毫的本事,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嗯......似曾相识啊...哼哼...你倒不是第一个和我这么说的人了,有意思,不过那个人是为了他的主子来求我,你则是为了你自己,你不用惊讶,那一位可是未来的豪杰人物,你小小年纪能和他有一般的见识,我确实惊喜!”孟昭德心中清楚,太原禅师说的主子应该就是半兵卫和他提过的松平家了,至于那个未来的豪杰人物,昭德心中估计,该是这几天耳闻的松平家四天王之首的酒井忠次,能把自己的主子交给东东流当时第一的太原禅师培养,这种远见只有酒井具备。
“不过老衲也不能如此轻易就听信你的说话,这样吧,老衲一生所好,不过是兵法佛法,还有茶艺而已,你若是真的有心,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可以和这里的茶头合作,为老衲烹茶,老衲坚信,人之心境入茶之甘苦,你的心,就让老衲在茶中体会好了!”说罢太原禅师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孟昭德还欲再言,太原禅师已经走远了,孟昭德就这般愣在当场亦不敢动弹,不一会,一位小姓快步从小筑中出来,四下张望,看到了孟昭德后大声喊道,“是你么,大人让你进去。”
孟昭德一愣,知道是要烹茶了,忙点点头,起身随着小姓走入小筑,只见长长的回廊中一扇纸门敞开,又一名小姓双膝跪地迎在门口,孟昭德忙鞠了个躬,快步走进门去,里面果然是一间茶室,淡雅恬静,幽绿色的墙壁,中间是整套的茶具,正对门口的墙上是一尊花瓶,乃唐后期名作,孟昭德自幼书房侍读,认得上等瓷器,只见花瓶蓝釉白底,里面插着一支黄色野花,孟昭德登时心里明白,自信的笑了。
“请坐。”说话的是茶头,一位五十余岁的武士,孟昭德忙合膝跪下,低声说道,“井口家养子孟氏昭德不懂茶艺,还望大人多多关照,劳累则个。”
那茶头轻轻点了点头,手缓缓一挥,将茶碗拿起,然后示意昭德,孟昭德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三个小翁之中,装有黑色绿色深绿色三种茶叶,孟昭德明白,这是任由他搭配选择,然后茶头才好烹茶,孟昭德忙往前挪动了几步,然后伸出左手,进三个小翁中各取出三片茶叶来,依次放入口中品茶,这黑色的发涩,绿色的发苦,深绿色的苦中带着一股清香,孟昭德此番更有主意了,忙低声对茶头说道,“请大人依照这般泡茶,共分三碗,第一碗,请用黑色茶叶,少许茶,多多的水,若是正常比例,那么这一碗请参照其一半茶叶即可,第二碗,用深绿色的茶叶,不过要更少的量,只要三分之一即可,待冲泡完毕,另外加入一撮深绿色的茶叶,不要研磨,让它沉底,第三碗,请把绿色茶叶按照正常量比对,按照大人您平日的做法烹调即可。”
茶头听罢,把孟昭德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孟昭德听得没错,茶头才开始实施,先是将茶叶放入茶碗,用小杵轻轻捣碎,然后加重手法,将之研磨成细细的茶粉,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三种茶叶都研磨得当,又取来滚烫的热水,缓缓冲入茶碗,剂量按照孟昭德的吩咐,另外第二碗多撒了一撮茶叶沉底,孟昭德待茶头烹调完毕,上去小心的端起茶碗,依次喝了一口,见味道泡开了,方说道,“可以了,这便是小人的茶。”
茶头点点头,抬手轻轻敲了敲墙,顿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孟昭德知道墙那面就是太原禅师,忙伏低身子,等待老禅师驾临,果不其然,脚步声渐行渐近,老禅师快步走入茶室,见了孟昭德,呵呵笑道,“倒是怪异,老衲还从没见过这样泡茶的呢,好,就让老衲开开眼界。”
说罢,太原禅师盘腿坐下,茶头忙把第一碗茶递了过去,太原禅师端起来后,先观,后闻,再喝了一口,这才把碗放下,闭上眼睛感觉其中的滋味,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小朋友,这是什么道理啊。”孟昭德知道太原禅师是问茶中的寓意,忙轻声说道,“此茶便是兵法,黑茶苦涩,喝来是为了提炼其中的艰辛,兵法一途,不成则累及自己,三军覆灭,成则涂炭生灵,一仗下来势必杀伐无数,所以兵家之说是字字鲜血,不过老禅师浸淫兵法之道数十载,早不同于凡人,想来杀伐渐减,宽恕日增,小人这才妄自揣测,以为大师再读兵书,其中苦涩应该少了,才擅自减少茶叶分量,让一杯苦茶不那么苦了!”
寥寥数语说的太原禅师频频点头,待孟昭德言毕呵呵赞道,“好啊,确实有些滋味,那这第二碗茶呢,”说罢不待孟昭德回答,先把茶碗端起来,还是一观二闻三饮,孟昭德偷眼观瞧,似乎太原禅师也发现了这一碗不同,竟然先是慢慢饮茶,后来干脆一饮而尽,远不同倭国的规矩,只许喝一口而已,孟昭德知道这碗茶也成了,不待太原禅师再问,自己答道,“这一碗,便是佛法,若是一般人学佛,自然先苦,难为其中的羞涩苦闷,然后甜,自然是理会禅意之后的喜悦,不过大师和一般人不同,佛法高深,所以不论如何精妙的禅机都已经了然于胸,这甘甜滋味就少于旁人了,小的这才请茶头大人少放剂量,甘苦滋味皆少许多。”太原禅师点了点头,问道,“按说有理,可是为何茶中还有未研磨的整叶,而且喝到最后,竟然甘苦大盛呢。”孟昭德忙低声回道,“这便是佛不可一日不修,所以大师虽然佛法高深,还是要日日礼佛,孔子曰‘温故而知新’,若是大师这般高人再得新鲜体会,那么自然喜悦更甚,所以一碗茶的茶根,就好像大师潜心再修,最后甘苦大盛。”
太原禅师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第三碗茶,说道,“这一碗老衲不喝了,你且说说吧。”孟昭德忙回道,“是,小人步入茶室,第一眼便看到花瓶中的野花,茶会之上主人一定会择取茶具和花语,一是为了招待客人,二是为了展览茶具,三是为了抒发心境,小人妄自揣测,这茶室没有客人,所以不为了招待客人,这花瓶也不是茶具,所以其中重点必是野花了,也就是为了抒发心境,小人猜,花瓶所说,乃是大人的显赫身份,小人知道,这是晚唐时期名彩绘,高端清雅,至于花瓶中竟然只是一朵野花,那就是说,大师心境已经超然脱俗,任凭如何炫耀的外表之下,其中只是一个平常心啊!这般心境不是小人能体会的,所以选了最常见的茶叶,请茶头大人用最熟悉的剂量和平日里的烹调方法,这一碗茶究竟如何滋味,只有大师知道,亦是大师平日里所喝的茶了!”太原禅师听罢哈哈大笑,赞许的拍了拍孟昭德的肩膀,对茶头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老衲离世之前还能得遇如此知音,果然奇才,五右卫门,你说该不该留下这个小朋友啊。”
茶头闻言笑了笑,却不说话,孟昭德忙磕头答道,“愿意侍奉老禅师左右,潜心修学!”
“好了,老衲累坏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我要休息了,你想想清楚,老衲的兵法已经已经有了传人,其他方面则远不如兵法简单,研习起来枯燥非常,你要是真的有这种耐心,我倒是可以将所有本事传授给你,希望你说的,是为了乱世百姓求学才好!”太原禅师缓缓的站起身来,轻抚着孟昭德的额头,慈祥的说道。
“那小的...”
“哎,不急,今日不谈这些了,年轻人你也要详加思考,不能这么快答复我,明天吧,明天早上老衲还有公事,这之前你来陪我用早餐吧,到时候告诉我你的决定。”太原禅师不待孟昭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茶室,昭德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完了,打早上到现在也没有吃过东西,钱都没有了,看来今晚上势必要在京都的马路上过夜了,听说京都建了个什么叫下水道的玩意,就当见识见识,走走看看好了。刚想到这里,昭德抬头要与茶头道别,却不知人家哪里去了,此时茶室之中只剩下孟昭德一个,昭德无奈,只能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出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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