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轻巧。
陈白芷缓缓抬起头,目光迎上张导的视线。
她微微侧了侧脸。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额头上那块新贴上的的白色纱布,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所以,在张导看来......只有你们剧组能不能顺利拍下去的利益,只有柳筱小姐会不会受牵连的名声,才算得上是需要谨慎处理的后果?”
“我这头就活该被砸?”
张导眸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接她的话。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
陈白芷在他那躲闪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答案。
是的,在他眼中利益大于一切。
她心里冷哼一声。
看来这次来影视城,还真是来对了。
这位张导,八成是知道剧本有问题,但也知道剧本有很大的概率会爆火,所以选择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陈白芷不再看他,垂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直接拨出了110。
电话很快接通。
“喂,您好,我要报警。”
“地址是城南影视基地XX号摄影棚区域停车场,我刚刚在这里遭到多人围堵、辱骂,并被人用矿泉水瓶砸伤额头,导致出血,现场有监控录像可以证实。”
她条理分明地报上了自己的信息和现场情况,甚至提到了王副导演可以作证。
整个休息室里,除了她的声音,一片死寂。
王副导演的冷汗又开始往下掉了。
张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电话那边有了回应之后,陈白芷道了声谢,挂断电话。
整个过程,不过一两分钟。
她做完这一切,才重新抬眼看向脸色铁青的张导。
还没等她开口,张导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陈白芷!你够了!”
“我知道你跟柳筱那点破事儿!你们抢男人也好,争资源也罢,那是你们女人之间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何必把事情闹这么大,把我也拖下水?!”
抢男人?
陈白芷眉心狠狠一蹙。
她正想开口,张导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立刻扭头,冲着旁边几个工作人员吼。
“还愣着干什么?!剧组重地,闲杂人等本来就不应该放进来!把这位陈律师,给我请出去!”
那个请字,咬得又重又狠。
几个身材高壮的场工,立刻会意,面无表情地朝着陈白芷围了过来。
“陈小姐,请吧。”
其中一个领头的说着,伸手就来拉她的胳膊。
力道粗鲁,根本不是“请”,而是强制驱离。
陈白芷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被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几个人连推带搡地弄出了休息室。
“砰——!”
厚重的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陈白芷站稳身体,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刚才还想息事宁人,转眼就敢直接动手赶人?
张导这突如其来的硬气,显然不是凭空来的。
他知道有人给自己撑腰,意识到没其他办法了就开始动手了。
又是徐墨怀吗?
除了他,似乎也没别人能让张导这么有恃无恐。
看来,今天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现在就看等警察将那几个小姑娘找到之后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陈白芷目光冷冷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转身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既然这里暂时走不通,那就先回徐家老宅吧。
黑色的轿车朝着徐家老宅的方向开去。
陈白芷的心绪却未能平静,车已经停在徐家老宅门口了,
手指轻轻碰到了一下额角的纱布。
嘶......
还是有点疼。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额头上那块碍眼的白色。
妈要是看到了......
她几乎能立刻想象出徐母那担心又心疼的表情,还有接下来的嘘寒问暖。
她不想让老人家为自己这点小伤担心。
要不先去许晗那里待一会儿吧。
等伤口好点了,或者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再回来。
这样想着,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转,准备掉头。
就在这时——
“叩叩叩。”
车窗被人轻轻敲响了。
陈白芷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转过头。
车窗外,站着的正是徐母。
她脸上还带着温和的微笑。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她额头上那块突兀的白色纱布上时,那抹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完了。
陈白芷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妈......”
她才刚开口,徐母已经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芷芷!你这是怎么了?!额头怎么回事?!”
徐母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伤口。
“谁弄的?!严不严重啊?!”
看这架势,是瞒不过去了。
陈白芷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手轻轻拍了拍徐母的手背。
“妈,您别着急,我没事。”
她避重就轻,简单把刚才在影视基地停车场被粉丝围堵,不小心磕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省去了报警和被赶出来的细节。
“真的伤得不重,就是看着吓人,破了点皮,人家剧组的医生已经帮我处理过了。您看,血都不流了。”
徐母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出来!
但看到陈白芷额角的白纱布,她还是把那股邪火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严重就好,不严重就好......”
徐母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听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先回房歇着,累了一天了,我让张阿姨给你炖点补汤。”
陈白芷看她这样子,心里直打鼓。
妈的反应好像有点平常。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安抚一下。
“妈,其实......”
“行了行了,先进去休息吧。”
徐母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伸出手,半扶半推地把她往房间里送。
力道不小,有点急切。
陈白芷她回头无奈地看了徐母一眼,知道再说也没用,只能先进了房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在书桌前坐下,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更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外面传来张阿姨轻轻的敲门声。
“少夫人,老夫人让我给您炖了汤,现在喝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