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趣澜推文 > 女频言情 > 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文免费

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文免费

北派无尽夏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这是一场被所有人默许的典当。典当品,是我!姜家惧我怕我,恨不得像泼一瓢脏水一般将我泼出去。而从我出生起,至今六年,踏凤村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所以踏凤村所有村民也不待见我。小小的我被老婆婆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踏凤村。我被她从山里带去了县城南边一个叫五福镇的地方。五福镇临江而建,街尾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古朴大宅子。宅子东侧立着一只破邮筒,西侧廊檐下挂着一盏六角宫灯。宅门南开,门头上挂着一张牌匾,用一块黑布蒙着。倒座房里摆满了香烛、纸钱以及纸扎品。倒座房旁边的南书房上着锁,往外还开着一扇小门,同样上着锁。老婆婆蹲下身来平视我,拉着我的小手说道:“我姓虞,你可以叫我虞阿婆,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乖巧道:“阿婆好。”被扔的次数太多...

主角:玉佩小九   更新:2025-05-14 16:24: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玉佩小九的女频言情小说《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北派无尽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一场被所有人默许的典当。典当品,是我!姜家惧我怕我,恨不得像泼一瓢脏水一般将我泼出去。而从我出生起,至今六年,踏凤村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所以踏凤村所有村民也不待见我。小小的我被老婆婆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踏凤村。我被她从山里带去了县城南边一个叫五福镇的地方。五福镇临江而建,街尾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古朴大宅子。宅子东侧立着一只破邮筒,西侧廊檐下挂着一盏六角宫灯。宅门南开,门头上挂着一张牌匾,用一块黑布蒙着。倒座房里摆满了香烛、纸钱以及纸扎品。倒座房旁边的南书房上着锁,往外还开着一扇小门,同样上着锁。老婆婆蹲下身来平视我,拉着我的小手说道:“我姓虞,你可以叫我虞阿婆,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乖巧道:“阿婆好。”被扔的次数太多...

《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这是一场被所有人默许的典当。
典当品,是我!
姜家惧我怕我,恨不得像泼一瓢脏水一般将我泼出去。
而从我出生起,至今六年,踏凤村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
所以踏凤村所有村民也不待见我。
小小的我被老婆婆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踏凤村。
我被她从山里带去了县城南边一个叫五福镇的地方。
五福镇临江而建,街尾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古朴大宅子。
宅子东侧立着一只破邮筒,西侧廊檐下挂着一盏六角宫灯。
宅门南开,门头上挂着一张牌匾,用一块黑布蒙着。
倒座房里摆满了香烛、纸钱以及纸扎品。
倒座房旁边的南书房上着锁,往外还开着一扇小门,同样上着锁。
老婆婆蹲下身来平视我,拉着我的小手说道:“我姓虞,你可以叫我虞阿婆,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
我乖巧道:“阿婆好。”
被扔的次数太多了,受过的冷眼也数不清,六岁的我已经懂得寄人篱下就得乖巧听话。
虞阿婆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怜悯:“你是咱们当铺的第九任女掌柜,以后阿婆就叫你小九好不好?”
“好。”我好奇地问,“那阿婆是第八任女掌柜吗?”
虞阿婆摇头:“我哪里有资格做这当铺的女掌柜,我只是这间当铺的守铺人罢了。”
她站起身来,指了指倒座房里满满的香烛纸钱,说道:“我懂点阴阳、风水之术,平时以卖白事用品为生,也出去给人看事。”
我懵懵懂懂地点头。
虞阿婆牵着我往后走,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前院。
前院不大,里面种着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下是一口八卦井。
八卦井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上雕满了我看不懂的符文。
穿过垂花拱门,后面便是正院了。
正院很大,东西厢房十数间。
推开正房大门,迎面便是一口硕大的黑棺停在正堂里,吓得我直往阿婆身后躲。
阿婆拍拍我的手,说道:“小九别怕,来,上香。”
她点了三根黄香放到我手里,推着我走上前去,冲着那口黑棺拜了拜。
将黄香插进黑棺前面的生米饭里,我转身抱住阿婆的大腿,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正房里的布置。
除了正堂上停着的这口黑棺,西边的角落里还立着一顶大红轿子,大红轿子的顶上插着一面五色旗。
东西屋门上都上着锁,整个正房里冷飕飕、阴森森的。
上完香后,虞阿婆从怀里将那张按着我血指印的当票拿出来,压在了黑棺下面,又从黑棺上揭下一张黄符,这才把我带出来。
她又带着我从西边耳室往后看了一眼后院。
后院空着,年久失修,有些房屋已经破败了。
我们重新回到倒座房里,阿婆将那张黄符点燃,融进水里,让我喝下。
喝完符水我就开始犯困,那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整个人神清气爽,惊喜地发现头上的白发也不见了。
阿婆对我很好,她送我上学。
放学后,她就教我钉纸钱、叠元宝、扎纸人、画符文......
明明是一间当铺,愣是被阿婆经营成了一间白事铺子。
她外出给人看事的时候也带着我,能教给我的,她都悉心教导。
每次看完事,她都会从看事的人家带回一样东西。
生米饭、坟头土、棺上钉......
无论带回来的是什么,无一例外全都供奉在了正屋里的那口黑棺前。
更让我惊奇的是,这些东西供奉一段时间后就不见了。
就感觉......感觉是被那口黑棺生吞了一般。
我很怕那口黑棺,总觉得有一天棺盖会掀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怪物把我吞掉,能不去正院就不去。
直到九岁那年。
那一年,阿婆接了一桩白事生意,带着我回到了踏凤村。
踏凤村村长家死了人,出殡时棺材抬不起来,找了好几个看事先生都看不好,辗转找到了虞阿婆。
阿婆看事的时候我帮着打下手,忙完了,阿婆抓了一把糖奖励我。
我正剥糖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响起:“桐桐姐姐。”
桐桐......
三年了,这是我从踏凤村离开之后,第一次有人叫我这个小名儿。
阿婆以及整个五福镇的村民,都叫我小九。
我回头,就看到一个两岁左右,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提溜着大眼睛看着我。
“桐桐姐姐,我也想吃糖。”
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仰着肉嘟嘟的小脸蛋冲我笑。
我看到她身后不远处,我妈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躲在门后偷偷地看我。
原来我离开踏凤村后,踏凤村的香火真的重新续上了。
我也有了弟弟妹妹。
我冲小女孩笑了一下,掏出两颗糖放在她手里,转身去找阿婆。
既然没了我,所有人能过得更好,那就好。
我有阿婆,也很好。
村长家的事情解决的很顺利,阿婆打包好了生米饭,正准备带我回去的时候,一个老奶奶冲上来,揪住我的后领子,一鞭子就抽在了我的腿上。
“丧门星,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回来姜家就要死人,你不知道吗?”
“滚!你给我滚!”
“不,你死!你给我去死!”
小指粗的柳条鞭一鞭一鞭狠狠地抽在我身上,我奶咬牙切齿地吼着,恨不得抽死我。
我痛得眼泪直掉,一边躲一边哭。
慌乱间,我看到我妈一手抱着我弟,一手护着我妹,看我的眼神里,仅存的一点母爱、愧疚也消失了。
两个小孩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发高烧了。
我奶将一颗糖用力砸在我脸上。
我看着那颗糖,浑身痛得摇摇欲坠。
原来,就是因为我给了妹妹两颗糖,他们才发高烧的吗?
因为我给了妹妹两颗糖,我就该去死,是吗?!
晕倒前一刻,柳条鞭还在不知疲倦地往我身上抽。
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去了医院,用了偏方,喝了符水,怎么也治不好。
眼看着我被烧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阿婆没办法,一咬牙,抱着我去了正屋,跪倒在了那口黑棺前。
“七爷,求您救救小九。”
“小九跟别人不一样,她......她是您的人。”
“当票就在您的棺材下压着,我老婆子不骗人。”
“求您!”
......

我生于乙酉年八月初一,破晓时分。
接生婆一边忙着给我剪脐带,一边夸我是昴日星官转世,将来必定会有大作为。
直到她抬眼看到我额头上长着一撮白发,顿时脸色大变。
掐着手指头算了又算,一边算一边摇头,最后一把将我塞到我妈怀里,惨白着脸掉头就走。
连喜钱都不要了。
我奶慌忙追上去,连声问怎么回事?
“孤鶕独只带孝来,大妹子,你家大祸临头了!”接生婆抖着声音说道,“不,不止你家,整个踏凤村谁也逃不掉!”
我奶愣住了:“啥......啥鶕?”
“鶕,是一种长得很像雁的大鸟,但雁是群居动物,而鶕则恰恰相反。”
接生婆耐着性子解释道:“每年八月初一,群雁南飞,鶕则逆着雁群的方向而来,见雁就杀,犹以头顶白毛的鶕最凶。
这样的命格投胎到谁家都是大凶之兆,大妹子,不是我危言耸听,这孩子留下来,将来你家每三年就要死一个人。
你家死绝了,就会轮到踏凤村其他村民,并且有她在,你们家,乃至于整个村子,都不会再有别的任何孩子出生。”
我奶和我爸都愣住了。
我爷站在院子里,大烟袋抽得吧嗒吧嗒响。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落针可闻。
轰隆!
就在这时候,一道炸雷忽然响起,震得整个村子地动山摇。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村民们的叫喊声:“麒麟庙被雷劈了,后山起了山火,所有人快去救火!”
踏凤村后山上有一座麒麟庙。
麒麟庙里供奉着一尊身背百子、脚踏金凤的麒麟神像。
麒麟送子,踏凤而来。
我们村所有孩子都是从麒麟庙里求来的。
好巧不巧,我刚出生,麒麟庙就被雷劈了,果真是要断踏凤村的香火......
接生婆满眼惊惧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抬脚就离开了。
所有人都忙着去救山火了。
我妈强撑起身体给我穿衣服,还没穿好,我爷冲进来,一把抓住我的两条小腿,倒拎着就往外走。
我妈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后面追,等她好不容易追到后山,就看到我爷一扬手,毫不犹豫地把我扔进了火海中。
“丧门星,早死早超生!”
那场大火从黎明一直烧到傍晚,我妈几度哭晕过去,整个后山都被烧秃了,麒麟神像身上布满了裂纹。
却唯独在麒麟庙南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连半片叶子都没被烧到。
梧桐树下正躺着不停嗦着手指的我。
晚霞细碎的光芒透过梧桐枝丫落在我身上,我妈失神地说道:“晚桐,孩子就叫姜晚桐吧。”
我妈把我抱回了家。
我爷像看到鬼似的,拎着大烟袋就出去了。
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早,村里请来修复麒麟神像的工匠在麒麟庙南边的梧桐树下发现了我爷。
他吊死在了那棵梧桐树上。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我是丧门星,是会杀人的鶕,一出生就克死了我爷。
也有人说我是受麒麟神君护佑的孩子,因此没有死在山火之中。
我爷嫌弃我是女孩,要杀我,触怒了麒麟神君才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是,随着我爷死去,我额头上的那撮白发也不见了。
三年匆匆而过。
就在大家几乎要忘了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三岁生辰前一天,我额头上再次长出了白发。
比出生时多一倍的白发!
当天傍晚,我奶就不见了。
我爸满村子找,最后在麒麟庙南边的梧桐树下找到了我奶。
我奶当时正往梧桐树上系绳子准备上吊,被我爸强行绑了背回来。
就在大家庆幸我奶躲过一劫的时候,第二天一早,我爸在工地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昏迷不醒。
医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就算救回来也是植物人。
我奶哭天抢地,骂我是丧门星,克不死她就要克死我爸,扑上来想掐死我。
我妈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却又反驳不了什么。
毕竟,当年接生婆说过,只要留下我,我家每三年就要死一个人。
一语成谶。
我奶去找接生婆,求她为我家指条生路。
接生婆被我奶缠得没办法,最后给出了个主意:“大妹子,踏凤村受麒麟神君护佑,你若舍得为他塑座金身,他或许能帮你家度过这一劫。”
给麒麟神像塑金身,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费用,可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命悬一线。
我奶一咬牙,把家里唯一一头耕地的老牛卖了。
麒麟神像塑起金身的那天,我爸奇迹般醒了,没有变成植物人,不痴不傻,只是跛了一只脚。
而我头上的白发也变回了黑色。
我爸平安出院之后,我奶想尽办法想把我送走。
可是我恶名在外,没有人家肯要我。
我奶就背着我出远门。
扔过坟地。
丢过水沟。
‘不小心’把我遗忘在了车站......
可无论她送多远,第二天一早,我一准会出现在麒麟庙南边的那棵梧桐树下。
就这样折腾了近三年,依然没能把我送出去。
六岁生日前一天,我额头上再次长出了白发。
那些白发又多了一倍。
一家人看着我头上的白发,又惊又惧。
我奶再次去找接生婆。
接生婆直摇头,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奶忧心忡忡地回到家,抱着我就去了后山,把我绑在梧桐树上,在我脚底下点了一堆柴火。
她疯魔了一般地冲我吼:“桐桐,你去死!你死了我们才能活!”
“乖乖听话,你去死!去死!”
她一边喊,一边往柴堆上添柴。
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旋风,卷着火舌狂舞。
火舌没有往上窜,反而一下子点燃了周围的枯叶,眨眼之间到处都烧了起来。
村民们赶来救火,可是那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六年前的那场山火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就在这一片火光之中,一个身着黑布衣的老婆婆踏着大步迎面走来,随手将一张黄符扔进了火堆里,熊熊大火瞬间熄灭。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婆婆转身看向我奶,中气十足道:“你家娃儿,我要了。”
我奶三两下把我从梧桐树上放下来,一把把我推到老婆婆腿边,急不可耐道:“拿去!一分钱不要!快点带走!”
老婆婆却不急,从随身的黑布包里拿出一副古旧泛黄的当票,对我奶说道:“今姜家将姜晚桐死当入我家当铺,以此当票为据,一式两份,签字盖章定论,一经典当,亲缘切断,再无往来,能否做到?”
我奶直点头,拉着我的手在当票落款处写下‘姜晚桐’三个字,随即又割破我的手指,在名字上按下了血手印。
老婆婆拿出一枚私章,用力盖在了我的名字上。
私章不是当铺的章。
也不是‘死当’二字。
而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柳珺焰。

伴随着那声唱腔响起,一股无名的力量推着我往外走。
外面起了雾,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站在大门门槛内侧,我紧张地看着前方,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雾气越来越浓,很快,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地从浓雾中显现出来。
近了,我才猛然看清楚,那竟是三顶不同颜色的轿子。
再等看清楚那些抬轿子的家伙,我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
轿子的颜色分别是黄色、灰色、白色的。
抬轿子的都不是人,而是硕大的直立的黄皮子、老鼠和刺猬,它们身上竟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
那些畜生抬着轿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轿帘敞开着,我只感觉里面有人在不停地呼唤着我,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轿子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穿透浓雾忽然响起:“小九。”
我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跨过当铺高高的门槛,站在了台阶的边缘处。
一顶青色轿子缓缓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轿子旁边站着一个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男人同样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一只手握着折扇,好看的桃花眼冲我微微一笑,朝我伸出了另一只手:“小九,我来接你。”
说完这句,他敛了笑意,朝着另外三顶轿子那边扫了一眼。
那三顶轿子竟全都不由自主地往一起靠了靠,看起来有些忌惮男人。
轿子......真的要选轿子。
而青色轿子,竟是狐君的!
原来阿婆说的一线生机,指的是这个。
“小九,来。”
狐君上前一步,再次唤我。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阿婆说了,一定要选青色轿子。
可就在狐君的手要牵上我的手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另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呵。”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瞬间就辨认出这道清冷的声音来自于谁。
七爷!
我猛地缩回手,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大开的当铺门前一个人影都没有,一顶大红花轿却静静地停在那儿,花轿顶上的五色旗随风而动。
是正堂西侧的那顶大红花轿!
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会是七爷吗?
我的心扑通乱跳起来,看了看大红花轿,又回头看了看狐君。
阿婆让我一定要选青色轿子,她说狐君是我的一线生机。
我应该听阿婆的话。
可是阿婆会这样说,都是建立在七爷救不了我的基础上的。
七爷是我的恩人,从六岁到十八岁,这十二年间,都是他在庇护我,他才是我和阿婆最敬畏与信任的人。
况且,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张按了我血指印的当票。
六岁那年,我就已经被我奶死当给了七爷啊!
“小九,”狐君又一次唤我,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恳求,“阿狸......选我。”
这一声阿狸,却彻底让我清醒过来。
我不是阿狸,我只是五福镇当铺的小九。
我闭了闭眼,默默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再睁眼,已经做了最终决定。
“狐君,谢谢你能帮我,但......对不起,我不能选你。”
说完,我拎起大红嫁衣的裙摆,大步朝着大红花轿走去。
大红花轿的轿帘自动撩起,轿身微微前倾。
我一坐进去,轿帘便落了下来,挡住了狐君桃花眼里的忧伤,以及那些畜生眼中的不甘。
花轿缓缓抬了起来,跨过当铺高高的门槛,一进入到当铺之中,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便重新席卷而来。
我在这当铺里生活了整整十二年,这里没上锁的每一片区域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花轿穿过前院的时候,我就感觉有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来,不停地撕扯着花轿。
阴风穿过轿帘缝隙,吹起我的白发,那股阴寒激得我浑身直打哆嗦,可是身体里却像是烧着一团火,烧得后背两块肩胛骨的位置刀剜刮骨一般地疼。
身体内外似是冰火两重天,里面的火透不出来,外面的阴寒却又一直往骨头缝里钻......
穿过垂花拱门,大红花轿稳稳地落地,停在了正院之中。
我强忍着浑身的不适,默默地坐在花轿之中,静静地等待着。
可是耳边除了吼吼的风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我选错了?
这顶大红花轿不属于七爷?
不,无论花轿是谁的,今夜我选择的,只有七爷!
也只能是七爷!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想到这里,我踢开轿帘,一脚踏了出去。
可当我两只脚站在地上的瞬间,当铺里的情景却陡然变了。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里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无数的穿着民国时期服装的男女老少,他们哭喊着朝我伸出手来,求我救救他们。
画面一转,坑里忽然起了火,长长的火舌不停地吞噬着男女老少的身体......
惨,太惨了。
我浑身不住地颤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
就在我六神无主之际,眼神穿过茫茫火海,我看到了那口贴满了符文的黑棺。
是七爷的黑棺!
我咬着牙,一脚踏进了火海之中,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口黑棺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它走去。
火海之中,一只只被烧得焦黑的手抓向我的脚腕,阻止我往前。
我走得十分艰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感觉两只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熬不住朝着地上倒去的瞬间,火海消失了,焦尸不见了,我跌倒在了正堂里,黑棺前。
阿婆的尸体不知道哪儿去了,西侧墙角空荡荡的。
我回头看去,就看到正院里,那顶大红花轿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漆黑的抓痕......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尽然全都是我的幻觉。
“翅膀长硬了,想跑,又回头做什么?”
清冷戏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我猛然转头看去,就看到黑棺前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长身玉立,足有一米九上下,束着冠,穿着一身黑色蟒袍的男人......

我没想到还能见到阿婆,顿时抬起身想要去抱她。
手一伸却抱了个空。
我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道虚影并不是阿婆的本体,而是......
“小九,阿婆的时间不多。”阿婆虚虚地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我被那灰老鼠算计,差点灰飞烟灭,是七爷渡了一点功德给我,才保住了我的神魂,我的尸体已经妥善安葬,鸡鸣之后我就要去投胎了。”
我顿时眼泪汪汪,很舍不得:“阿婆......”
“别哭。”阿婆冲我笑,“好孩子,咱们当铺历代守铺人都没有好下场,因为你,七爷才肯出手相帮,我能有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是托小九的福。”
“五福镇的诅咒已经来了,七爷肯为你趟这趟浑水,是我属实没想到的,小九,一定要抱紧七爷的大腿,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懂吗?”
我直点头,这个道理我当然懂。
阿婆格外严肃:“接下去的路会很难走,你要百分百地信任七爷,自己也要努力成长起来,咱们当铺乃至于整个五福镇的命运,全都握在你的手里了。”
我有些不明白,张口想问,可阿婆根本不给我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婆的虚影逐渐变淡。
她不停地叮嘱:“最近一段时间,七爷必定疲于压制当铺里的那些脏东西,无暇顾及你,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每个月初一、十五要供奉黑棺,供品必须是纯阳或者纯阴之物,如果你没弄到这两样,也可用供香来拖延几天时间,切不可断供。”
“诅咒来临,廊前的那只破邮筒肯定保不住了,破邮筒一被毁掉,小九你就亲手揭掉当铺匾额上的那块黑布,打开南书房的门,重开当铺。”
“当铺有赎有当,你按规矩办事即可,切记,见怪莫怪。”
“小九,一定要好好活着......”
鸡鸣声突兀地响起。
随着那声鸡鸣,阿婆的虚影猛地一晃,迅速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去投胎了。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接下去,似乎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
五福镇的诅咒是什么?
谁会毁掉廊前的破邮筒?
破邮筒被毁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
想来想去,根本想不通。
房间里过低的温度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裹了个毯子,准备回自己房间穿衣服。
一低头,就发现狐君给我的那枚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银白色的......鳞甲?
鳞甲有大拇指甲盖大小,边缘处还氤氲着丝丝血迹,虽然小,但很有分量,触手冰凉。
这是......柳珺焰给我的?
狐君的玉佩呢?
我在床上找了找,没找到,不会被柳珺焰扔了吧?
房间里太冷了,我裹着毯子出去,想快点找了衣服穿上。
可一脚踏出东屋房门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被惊住了。
正堂里温度更低,是那种刺入骨髓的阴冷。
正堂上的那口黑棺周围萦绕着浓浓的黑气,黑棺上的那些符纸翻飞,发出哗哗的声响,时不时地有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
随着符纸不断燃烧,黑气似乎也在慢慢消退。
我倏然明白过来,这便是阿婆说的,七爷在压制当铺里的那些脏东西吧?
那么,我们以前供奉的那些,到底是给七爷的?
还是给黑棺压制下的那些脏东西的?
冷,太冷了!
我裹紧毯子,穿过正堂,去了前面自己房间。
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想到阿婆叮嘱的那些话,我打开大门,伸头朝廊前的那只破邮筒看了看。
谁曾想,门一开,竟惊到了街面上打着雨伞的几个人。
天还没亮,又是暴雨天气,我没想到街上会有人。
那几个人我还都认识,都是五福镇的街坊邻里。
我刚想打招呼,那几个人却吓得撒腿就跑。
隐约中,我听到其中有个人嘴里分明喊着:“鬼啊!”
额......
所以,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情,五福镇很多人其实都知道吧?
他们默认了我活不过昨夜。
柳珺焰说三十年一次献祭......
也就是说,至少在三十年前,昨夜的事情曾经也发生过。
小九......阿婆说我是当铺的第九任女掌柜,那么前面八个女掌柜......
嘶......
想到这儿,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前面八个......全都被献祭给那些畜生了吗?
如果昨夜柳珺焰没救我......
那狐君他......他在这场献祭中,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一个个血淋淋的设想直往我脑子里钻,让我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深究了。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的锣响从西边传来。
我转头朝着西边看去,就看到雨幕之中,镇长穿着雨衣雨鞋,手里拎着一只铜锣,一边敲一边喊:“水来了!水来了!各家各户关好门窗,不要随意走动!”
他是从前面街道转过来的,声音又大又急。
走到当铺门口,看到我的瞬间,他脚步也是猛地一顿。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诧。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廊前的破邮筒,几步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小九,水来了,水退前不要出门,关好门窗,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
说完,根本不给我询问的机会便匆匆离开了。
锣声还在继续,整个五福镇在这一场暴雨中,死一般地沉寂。
我关上大门,只开了倒座房临街的那扇小窗,时不时地朝外面看几眼。
雨越下越大,傍晚时分,西边江面的水已经溢到了街道上。
当铺临江而建,在最西头,门口台阶下全是水。
我心里记挂着那只破邮筒,时不时地就要从小窗里往外看几眼。
就在我不知道第几次往外望去的时候,街面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看去,就看到西边水面上,一个穿着民国时期学生服的女孩正朝着当铺这边跑过来。
她一手抱着几本书,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信封,那双穿着黑布鞋的小脚,所过之处,水流自动朝着两边退开。
她就那样跑到当铺廊前的破邮筒前,将那封信塞进了破邮筒里......

信有点长,我迅速扫了一遍,大概了解了信里的内容。
这封信是一个叫做傅婉的女孩子,写给她的未婚夫的。
她的未婚夫姓周,在外打仗三年了,最近就要跟随队伍回到五福镇,两家挑了个好日子,准备周生一回来,就迎娶傅婉过门。
这是傅婉寄给周生的最后一封信,信中满满的都是对周生的爱与思念,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畅想。
往后余生,他们俩就能永远厮守在一起了。
但很显然,这封信并没能成功寄出去,傅婉出了事。
这封注定永远无法寄出去的信,成了傅婉的执念。
信上满是斑驳发黑的血迹,可让我不解的是,信的右下角却贴着一张当票。
当票是一百年前,一个叫窦安的人死当给当铺的。
傅婉的信,为什么会被窦安死当给当铺?
一封信,又有什么值得他当的?
窦安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嘭!嘭!
在我看信的过程中,外面的女孩已经开始撞门了。
凛冽的阴风不断地从门缝中挤进来,傅婉满腹的怨念仿佛全都发泄在了这扇摇摇欲坠的小门上。
我捏紧了手中的信,思绪翻飞,我到底该不该把这封信还给傅婉?
信被死当给了当铺,按照规矩,这封信的归属权归当铺所有,我接手当铺,便有权决定如何处理这封信。
我可以选择将信还给傅婉。
可傅婉拿到信之后,真的会离开吗?
还是会被信刺激,变得更加骇人?
不,如果归还这封信就能平息傅婉的怨念,今天的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我立刻将信收起来,冲到房间里,翻出阿婆留下的几张符纸,就朝着小门上贴过去。
阿婆懂一些阴阳、风水之术,她的符纸对付普通的脏东西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也从小跟着阿婆学画符,但功底太薄,空有架子,没什么真正效果。
可那几张符纸一贴到门上便无火自燃,化为了灰烬。
根本挡不住傅婉!
轰咚一声,小门被撞破,傅婉迎面朝着我扑了上来。
十根指甲又尖又长,直直地插向我的脖子。
变故发生太快,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眼看着那尖长的指甲就要刺进我的脖子,一道白光猛然亮起,在我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那屏障呈半拱形,表面似布满了银白色的鳞甲,瞬间将傅婉撞飞了出去。
是柳珺焰给我的鳞甲护住了我!
我一手摸向那只鳞甲吊坠,鳞甲此刻正往外散发着阴冷的白光。
柳珺焰他......又救了我一命。
“成了!”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道男人兴奋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抬眼朝外看去。
雨幕中,傅婉被撞飞出去之后,还没稳住身形,横刺里,一只硕鼠冲了出来,后腿用力弹跳而起,一跃而上,将一张符纸狠狠地拍在了傅婉的头上。
那张符纸是紫色的,法力不知道超出阿婆的符纸多少倍。
傅婉先是被鳞甲法力撞击,魂魄已经不稳,硕鼠趁机出手,傅婉的魂体就那样被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她不停嘶吼着,一双血目仇恨地盯着那只硕鼠,恨不能将它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拼命挣扎,用尽全力,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淡,眉心之间却隐隐透着一道血光。
我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傅婉的眉心间竟钉着一根棺钉!
那根棺钉显然不是刚才才钉进去的,被符纸重创之后,傅婉魂体不稳,棺钉才显现了出来。
就在硕鼠想要继续攻击傅婉的瞬间,傅婉又是一声嘶吼,冲破了符纸的封印,一掌对上硕鼠。
几招过后,傅婉迅速往西退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江水之中。
一直躲在墙角处的男人凑到硕鼠身旁,担忧道:“灰老,暴雨未停,江水没退,会不会再生变故?”
这个男人我认识,是镇东头棺材铺的老板窦封。
他谄媚地弯腰跟在硕鼠身旁,而那硕鼠并未回答他,反而转头看向了我。
对上硕鼠那一双精明算计的小眼睛的刹那,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更加捏紧了鳞甲吊坠。
这只硕鼠,分明就是昨夜站在灰色轿子上的那一个!
它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和窦封一起离开了。
暴雨迅速将一切冲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一般。
但倒下的门在提醒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跌坐在椅子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右手插进口袋,按在那封叠起的信上。
窦封......窦安......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只硕鼠......我骤然想起阿婆说的那句‘我被那灰老鼠算计,差点灰飞烟灭’。
是这只硕鼠杀死了我阿婆!
这样说来,我与傅婉有共同的仇敌,不是吗?!
门倒了,我根本不敢睡觉。
外面的天早已经黑透了,暴雨还在下,街面上的水在灯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我坐在柜台里面,一遍一遍地看那封信。
又把当铺经营手册拿出来仔细研究。
一直到半夜,我才弄清楚什么叫阴当。
当铺典当,分为阳当和阴当。
所谓阳当,指的是活人与当铺之间产生的典当关系。
一般的当铺营生,皆为阳当。
而除了活人典当之外,其他,比如魂魄、僵尸等等,凡是不是活人的典当行为,统称为阴当。
阴当事主本不属于阳间,它们滞留在此,大多都是因为执念未了,这些家伙的典当行为,一般也与它们的死因有关。
当铺这个行业,早已经在时间的洪流里被各种新兴行业所取代,五福镇这家当铺之所以能存留下来,恐怕就是跟这阴当有关。
阴当当有所求,不得拒绝。
这便是说,只要有阴当事主求上门,当铺便得帮它们找出死因,摒除怨念。
名为阴当,实则是另一种形式的渡化。
阴当的方式分为两种。
一种是以物置换,就是当铺帮它们伸冤,它们以价值对等的阴物做报酬。
另一种是魂祭。
所谓魂祭,就是事主以自己的命做报酬,为自己换一个公道!
看到这里,我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这间当铺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我又有何能力肩挑重开当铺的大任?
哗啦......哗啦......
门外忽然响起了踏水而来的脚步声,步伐有些虚浮。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门口。
不多时,我便看清了来人。
傅婉去而复返,静静地站在门口,一双血目直勾勾地盯着我......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